「要勇敢。當下的勇氣將成為最大的力量。」
原來這就是中途…
自然而然的機緣巧合
在一般人眼中，做中途的人好像不是特別具使命感就是特別瘋狂，酥酥自認普通人，並不是某天聽到神諭或天打雷劈而被啟發。「只是在約會的時候撿到一隻貓。」
大學時和比比酥另一位創辦人—比比，在淡大附近撞見一隻瘦小的黑白貓，靜靜倚在路邊吃餿水，路旁的阿桑說已經好幾天了。兩人於心不忍，在附近找了一個紙箱，收容了比比酥的第一隻貓。
一個自然的輪迴就這麼開始了，在撿了流浪貓後，開始關注流浪動物議題，眼角自動收錄在街角掃到的各種浪貓身影。因為看見，所以更容易遇見。「夜遊時常常撿到貓屍（可能被車輾過）。」
半年後比比撿了另一隻卡在輪胎內的小虎斑貓，取名小歐。一切就是這麼自然而然的發生，沒有特別想著要怎麼做，沒有特別的設備或專業知識，只是想幫點什麼忙，幫想養貓的朋友找貓，幫忙寄養，幫忙找家……在還不懂什麼是中途時，中途這件事便自己悄悄地成形了。
在忙碌生活尋找愛貓的可能
畢業後兩人各自踏入職場，轉換於朝九晚五的工作與愛貓的熱血身分之間。比比畢業後進入火熱的網路圈工作，三年多來始終覺得生命中少了些什麼，發現原來興趣真不在此，念頭一轉離開網路圈，進入完全陌生的動物醫院當起獸醫助理，疲累程度與工作負荷簡直難以想像。
酥酥本是接案的設計師，後來與幾位朋友合夥成立了牧貓設計，因為關心流浪動物而創立「窩窩」這個計畫，把愛動物的大學生、收容所與街頭的動物連結起來，以堅實的知識與經驗為背景，用設計的力量幫助動物。
時機很自然地到來，在參與了數個動保團體的志工，以及獸醫院累積的經驗後，比比酥終於正式出現了 — 2011年冬天。
原來繞了一圈，心之所向總不會變，冥冥之中把我們引領到原初的方向。
關於貓咪的二三事
新手的堅持
照顧其他生命總是令人戒慎。要怎麼養一群貓？比比和酥酥兩人怎麼經營比比酥呢？會不會在有些時候猛然驚覺，貓中途所能收容的數量上限或是自己能力的上限？
「在老家時就開始研究怎麼做了，也參加中途協會累積經驗，再來就捲袖開始。」酥酥實際地道。比比待在獸醫院時工作時間長，貓咪們的日常生活便由酥酥打理，專業知識或者需要看病時，便由比比出馬。合作無間，加上對環境的龜毛要求，使比比酥成為一個高標準高品質的中途。
「因為不想要把貓關在籠子裡，一開始就請人設計專屬貓屋，並且設下限制，當貓屋都住滿了就不會再收留。」
「最重要的是環境的規劃，要防止病菌傳播，完全倚賴空間規劃，以及定時的餵食、清掃等基本動作。達到了這些生活環境的基本要求，再來就是花時間陪伴、觀察貓咪了。因為動物不是人，沒辦法用言語表達需要，如果出了狀況，只會反映在食慾、行為、精神及排泄物等細微的事項上，所以要非常細心。」
淡漠外表下熾熱的心
和狗比起來，貓咪似乎冷漠的多。假如養一群狗，回家時應會被撲上來的狗爪鬧哄哄地迎接。若是養一群貓，也能感受到這樣情感的羈絆嗎？
「花時間陪伴貓咪，和牠們玩、照顧牠們，久了雙方也會產生信任，這就是我們常說的親人訓練。」而一隻新送來的貓多久適應新環境？酥酥想了想，道：「適應環境的變因太多了，平均要花上約兩個禮拜至數個月以上才能適應，飼養行為、環境、其他人類的介入互動等，都是影響這隻貓的因素。」
就好像人的個性有千百種，貓咪也有較敏感的，膽子大的，好相處的，古怪的。「和成長背景有關。所以貓不一定要從小養才會彼此契合，而是看雙方個性合不合適。」
假如並不屬於自己
話這麼說，領養幼貓的人數仍是比老貓多。待最久的一隻貓已經待了三年多，簡直像是家人了。經過這麼一段日子的相處，哪一天真送出去了，應會很捨不得吧？
「初期情感豐沛，做任何事情都是情感驅使，當成自己的小孩陪伴成長，要送走時當然捨不得。現在心境有了轉變，」放下感性，酥酥認真地道：「待在這裡，每隻貓所獲得的愛只有二十分之一，如果到其他人家，可以被更妥善、全面地照顧呵護，這樣想就懂得祝福了，就會希望他們快快找到新家了。」
而做了全職中途後，除了之前所養，比比酥也決定不再養「自己」的貓，以騰出更多心力照顧所有收養的貓咪。「偏心的話他們可是知道的，」酥酥笑。
願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寧缺勿濫
雖然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心態熱烈，然而比比酥對於收養的貓咪以及領養人的標準，可是有十分嚴格的一套準則。
接到親友、愛媽、醫院的電話，得知有無處可歸的貓咪，比比酥並不會馬上答應，而會評估貓咪現下最適合的處境為何。「是否須留醫院治療，或更適合TNR 放回，有沒有空間可收留……，現在也會先要求貓咪在醫院隔離一至兩周，檢查是否帶有疾病，如何醫治，等等。」問這麼多，無非是希望保護其他貓咪的安全，也讓那一隻貓咪本身獲得最好的效益。
接回家後，就是網路宣傳大放送了。比比酥粉絲團長期享有高人氣，可愛幽默的圖文吸引了一大票死忠粉絲，下班後看著貓咪們讓人心底融化的模樣，十足療癒心情。酥酥說，他們盡量不走悲情牌，即便遇到再大的困難、再令人傷心的事件，也都盡量昂首闊步、正向面對。「人的心情會影響貓的心情，當你養這麼多貓，傳遞給他們舒坦的、樂觀的情緒，更顯重要。」
把貓接回了比比酥，接著便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了。倘若出現了有心想要收養貓咪的愛心人士，比比酥也制定了一套嚴格的準則，該位飼主必須遵守奉行，貓咪才會被交付予其之手。
領養比比酥小朋友的SOP
首先，飼主須先做好功課，研究貓咪習性、行為及相關知識。接著到比比酥的網站填寫收養人表單，留下聯絡方式、背景資料並通過基本的貓咪知識測驗。送出表單後，比比酥將依據自己的標準，衡量該位飼主是否有做功課、住處坪數是否足夠寬敞、家人或房東是否也同意飼養、準備買什麼品牌的貓食、怎麼佈置環境，等等。在確保飼主符合標準之前，中間的表單往返以及溝通過程可能會重複好幾次。「我們沒有身份限制，不會因為是老人、小朋友或新手就拒絕接洽對方，重點在於是否夠有心，以及是否做好充足準備。」
網路上打完照面、通過審核，終於可以正式見面了！該位飼主會被邀請到比比酥中途之家，除了讓飼主看看自己未來的家人，更是為了讓貓咪以及比比酥進一步觀察飼主。「中間的三角關係是很重要的（貓、飼主、比比酥），哪一個環節不好，日後都可能或影響貓咪與飼主的相處或者飼主對待貓咪的態度。」
如果來的是一對情侶，比比酥一定會問「若分手了貓是誰的？」這樣的問題，「因為真的很常發生分手後，共同飼養的貓咪被棄養的窘境。」所以在剛開始就得釐清監護權在誰手上。
相談甚歡之後，飼主告辭，此時還不能帶走貓咪，須回家靜候通知，等待書面聯絡。若成功認養，一切步驟都就緒後，最後一步，比比酥會親自將貓咪送到認養人家中，為的是觀察該認養人所佈置的環境是否已準備好。留下貓咪後，飼主須簽切結書，承諾不會棄養、會幫貓定期打預防針、有任何問題通知比比酥等。
頭兩個月是試養期，讓認養人和貓咪確認彼此是否能適應新環境。倘如一切接好，飼主便算是正式領養貓咪了。比比酥日後會定期與飼主聯絡，問問貓咪好不好，也關心飼主狀況，等等。
要求背後的期盼
「有許多人說我們太嚴苛了，但我認為並沒有—這些只是基本要求而已。」
酥酥實際地道：「假如這些準備或測驗都沒有通過，憑什麼認為自己已準備好養一隻貓？十有八九只是一時興起，這樣貓咪的下場絕對不會快樂。」雖然酥酥也坦承，這樣的篩選機制並不全然完善，例如，不會使用網路的人便難以與比比酥取得聯繫，但是整體而言，這些規範保障了貓咪未來的幸福，也避免二度棄養的悲劇發生。
至今，比比酥送出去的貓咪，退養率接近於零。甚至還有飼主與比比酥成為朋友，逢年過節互寫卡片，表達對彼此的感謝之情。
「很感動也很快樂，自己的孩子找到了美好的歸屬。」
作為中間的奇特存在
做貓中途這麼久了，酥酥對於貓中途所扮演的角色以及意義，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與詮釋。
「中途之家就真的是字面意義上的『中途』。台灣都市的現況不適合流浪動物生存，中途是提供給無法滿足基本生存條件（空間、吃喝拉撒、安全……）的生命一個暫時的避風港。這個家不會是最好，就是一個暫時居所，讓動物有機會日後找到更好的歸處。」
中途之家與一般公立的收容所有什麼差別嗎？酥酥認為雙方都在做收容，然而彼此看待及對待生命的觀點不同。收容所在民眾通報後，將路上的動物進行移除的動作，將他們帶往收容所那並不舒適的環境，若超過上限便須安樂死，主要專注於解決流浪動物的「數量」問題。
但若進一步深究，單單只有移除及安樂死並無法解決流浪動物的問題。而對於中途來說，數量不一定是最重要的目標，而是讓每一個生命都找到更好的歸宿。
提及社會上各種形形色色的中途，酥酥解釋，許多中途其實十分低調，擔心若地址曝光，會成為要丟棄貓狗的人的目的地，因此只是自己默默地。多數從自家或租屋開始，然而時常面臨許多社會壓力，例如房東普遍對寵物沒有好感，等等。
有些協會或店面會定期舉辦餐會或交流活動，但風氣並不盛。大家彷彿各自默默地照顧著動物，並靜靜等待著某一天，社會終於接受這群毛孩。
期待，當比比酥消失的那一天
下一步的方向
訪談的最後，問到比比酥未來要朝什麼樣的方向去發展、前進呢？「短期目標就是像現在這樣好好地做，中期……希望能以特定的營運模式自給自足。長期的話……買一片山！讓貓咪回到野外，循著天性快活地活著，如野貓一般，吃完飯就出去玩，要吃飯再回來。」語氣中有一股淡淡的寵溺。
或許這樣的目標，也和酥酥本身對「人與動物」所抱持的價值觀，深深謀合吧。酥酥理想中的人貓關係，是像朱天心《獵人們》一書所描寫的一般，讓他們做獵人。
從生命平等的角度而言，貓與人類不應該是所謂的「主從關係」，「寵物」也只是人所創造的名詞。讓貓咪回歸原本的生活方式，即便沒有互相交流、各過各的，也是一種互相尊重。
假如現在做不到最好的理想狀況，那至少要做到替代方案。例如：不在貓身上掛鈴鐺等造成束縛的身外之物，也不餵食重度加工的罐頭與零食。讓空間或飲食盡量符合原生需求，展現貓咪的模樣及本性，讓牠快樂。
如果我們心有戚戚
看著比比酥，也許有些人會覺得『哇！太厲害了』，但其實沒什麼特別，就只是選擇。有些人選擇利用這些自由與時間照顧自己、出國、工作，對個人而言那是更有意義的目標；比比酥只是選擇，將這些時間空間付出在中途上。
替生命找到出口，讓牠們擁有比在街頭流浪更好的結局，這樣的成就感與快樂，是比比酥選擇投入中途這麼多年來，從來不改其志、並打算繼續無怨無悔下去的原因。
而假如遇到也想成立中途的有志之士，酥酥並不急著煽動對方，而希望他們考慮清楚，關於住家環境、與獸醫院距離、經濟能力、時間、營運模式等非常實際的基本問題。「才不會一開始想解決問題，後來卻變成在製造問題。」
倘不適合成立中途，還有許多方式可以關心流浪動物，並不需要抱持拯救地球這樣遠大的任務，只須在衡量自身能力及理想後，在能力所及範圍，將事情做到最好。「去收容所做志工、參加動保團體、為住家附近貓狗做TNR ……或是來窩窩也不錯（啾咪）！」
讓我們期待未來，再也沒有無所安居的流浪動物，比比酥的任務不復存在，而可以無牽掛地消失的那一天。
訪談後記
愛貓不難，有心則好。如果我們曾經發下宏願，想要做這做那，卻總礙於各種外界或自我加諸的障礙而遲遲未曾行動，或許便是時候，來認識比比酥，這個再平凡卻也再特別不過的貓中途。
酥酥是一個風趣的設計師，喜歡玩笑的模樣讓人以為還是大學生；比比是一個親切溫柔的大姊姊，微笑時帶來一室春風。兩人都不是從小發願拯救眾生於水火的高僧，亦非電影中從天而降維護正義的超人。只是做自己覺得該做的事，並從中細細體會生命的意義，如是而已。單純的愛與堅毅的心，多年下來幫助無數生命，重啟溫暖人生。
也許流浪動物的問題仍待克服，中途之路亦非坦途，但是看著比比酥，總會深受啟發，明白即便再單純的勇氣與毅力，都能帶來美好的希望與改變。
圖說：比比酥鄉下老家的毛孩們，徜徉山林，愜意自在。
更多關於比比酥貓中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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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助比比酥：FlyingV計畫【打斷手骨顛倒勇 x 天天彎彎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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