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隻嚴重中暑全身濕透的黃金鼠。圖片來源｜愛鼠協會
記者｜徐子晴 編輯｜陳信安
宛如掉進水裡被打撈上來，室外過高的溫度加上通風不佳的塑膠箱，箱內黃金鼠呼吸逐漸微弱，像烤爐一樣的狹小環境讓牠們幾近虛脫，不僅已看不出牠們蓬鬆可愛的樣子，身體交疊著，試圖爬到通風孔獲得空氣的痕跡，卻也暗示牠們只能在潮濕不知名的墊材上掙扎著喘息。
四處疊放的塑膠箱還有很多，每一箱打開都是滿滿的倉鼠，牠們擠在一起，毛髮凌亂，有些甚至身上有大小不一的傷口⋯⋯寵物店裡軟萌靠在一起睡著的倉鼠為何變成此番的模樣？面對這類悲劇，你是否曾痛心納悶，這樣的煉獄是怎麼形成的？
過度繁殖導致鼠災--鼠隻救援修羅現場
天竺鼠在水泥的溝槽內四處爬竄，屋頂還懸掛著鳥籠，各種鳥類一起飼養在同一個空間，旁邊的塑膠箱子裡甚至裝有魚跟龜，這些生鏽的籠子、累積成垢的地面與牆面，不僅滋養蟑螂無所不在，潮濕的空氣混雜各種排泄物的發酵味，難以言喻的強烈氣味攻擊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嗅覺。除了直觀衝擊救援人的不佳環境，因為場域較為戶外開放，動物也有暴露在野鼠及野貓掠食的威脅中⋯⋯
在這樣高壓的救援過程中，亦發現不少已經離世的動物軀體，而成群的天竺鼠就在這樣環境中，因為密度過高造成精神狀況緊繃、相互打鬥，也因為公母混養而不停繁殖。
天竺鼠輩密集飼養在水泥槽裡面，與滿地的排泄物日夜相處。圖片來源｜愛鼠協會
這是被社團法人中華民國愛鼠協會（以下簡稱愛鼠協會）定案成『豬滿池塘案』的救援案件。此環境極其不佳的繁殖場經過幾次地方動保單位的關切及鳥類救援協會的積極追查，最終飼主才同意將飼養的動物盡數繳出。因為其中涵蓋的動物多樣，是和多個單位協力處理和安置動物；這一次的案件，愛鼠協會總共帶回了82隻天竺鼠，其中不乏懷孕母鼠，若加上後續衍生出的鼠隻，實際救援數量可能破百。
鼠類動物的體型雖小，但不管是倉鼠或是天竺鼠，都是具有地域性的動物，密集飼養對動物帶來的精神壓迫，及繁殖所衍生的鼠隻爆量問題都是非常可觀的。在愛鼠協會的統計中，案件數量最高的是棄養，但若論及救援的鼠口數量，單件不當飼養救援的鼠隻數目都是幾十隻，甚至近百隻，顯示合籠飼養是造成大型鼠災的最核心原因。
另一起被愛鼠協會命名為豪大案的案件，是合籠飼養三線鼠，從四隻倉鼠演變成百隻左右，陳架上的鼠籠擺得滿滿。除了單純數量上的增加外，合籠飼養造成近親繁殖、鼠隻密度過高，導致鼠精神緊迫、懷孕母鼠因為不停生產而壽命減短，甚至難產而亡。面對數量龐大的鼠群，飼主無力照顧，才轉而向協會求助。
寵物店百分之九十都是用合籠的方式去陳列鼠隻，所以民眾第一時間看到的示範也是合籠，覺得動物擠在一起很可愛、相親相愛，他就會把這樣的模式複製到家裡。
愛鼠協會的張勝鬘會長表示，很多店員是不會傳播正確知識的，也有店員連鼠隻公母都分不出來，所以民眾很可能買不只一隻回去，有時候若買到已經懷孕的鼠，甚至可能買一送六⋯⋯
「生下小鼠之後，又沒有分籠的觀念，狀況演變成一發不可收拾只需要三個月。」鼠隻的繁殖力驚人，若稍有不慎，短短幾個月內，就可能導致飼主所飼養的鼠隻數量超乎自身能照護的能力，也釀造鼠動物福利低下的悲劇，張勝鬘強調。
被嚴重忽視的危險--錯誤飼養導致的危機
但鼠類的困境也並不止侷限於此，曾有民眾在僅有鐵皮遮蔽的戶外場域，將一堆塑膠盒凌亂的堆放在路上，當日艷陽炎熱、空氣悶熱而潮濕，前往救援的志工忐忑不安在拆像是未爆彈一樣，謹慎打開每一個箱子，檢查裡面鼠隻的狀況。因為在戶外曝曬環境的關係，鼠舍裡面的溫度過高，不透氣的塑膠盒加劇了熱能匯集，密集的鼠口又被飼養在狹小的塑料箱空間裡面，情狀不樂觀。
在陽光下曝曬的塑膠箱，裡面其實有個幾十條的生命正在備受煎熬。圖片來源｜愛鼠協會
在這起被稱作「進補案」的案子裡面，每打開一個鼠籠都可以看見鼠隻慘況，除了因為密集飼養導致互相攻擊的傷口外，加上因飼養在艷陽直曬的室外，其中一盒的5隻黃金鼠，又被集中放在較不透氣的塑膠盒內，打開就發現牠們全身都濕掉，是因為中暑而嚴重脫水。志工緊急對鼠隻採取降溫措施，噴酒精、快速擦拭，送到車上吹冷氣降溫，才從鬼門關前把這5條小生命搶救回來。
從塑膠箱裡，拿起牠們浸濕的小小身體擦拭時，志工下意識脫口而出：「好燙！好燙！」只是觸摸就可以感受到的高溫，也令人心疼這些嬌小的鼠們是怎麼樣熬過來的呢？
從最一開始的3隻倉鼠，演變成公鼠18隻、母鼠16隻，囊括後續生產出來的小鼠，這起案件總共有64隻鼠受害。除了合籠造成的鼠口爆炸，飼主將鼠養在室外，關在小小的籠子裡面受著曝曬與雨淋，絲毫沒有注意到溫度對於牠們小小身體來說是多麽至關生死的重要。
「鼠其實不適應台灣炎熱的環境，但很多人不知道溫度很重要，太熱可能會中暑死掉，也有人因家裡的空間不夠，或覺得動物應該要跟人類空間區隔開，所以就把牠養在室外或半室外。」張勝鬘說，這樣就會造成說飼主不可能對寵物的所處環境進行溫度控制，所以有些動物就會再極端溫度變化裡面被逼入困境，比方因為太熱中暑或是天氣太冷凍死。
倉鼠類確實是比較適應人類的飼養，比較困難的是溫、濕度的控制，那是動物在承受的，如果溫、溼度是牠不舒服的會很痛苦；但如果撐過去了，人就會以為沒事。
張勝鬘說。鼠類在自然界中是被獵動物，遇到不舒服的時候也會極力隱藏與忍耐，而小動物的新陳代謝速度又快，往往意識到不對勁時就已經回天乏術。
即便不是養在戶外，溫度控制在鼠類飼養身上，仍是一件重要卻經常被民眾忽視的問題，「現在還是有人在夏天也不會開冷氣的，或著說在帶出門的時候，沒有注意到牠移動的條件，所以夏天我們也會遇到飼主帶著鼠隻來到診所的時候，牠就已屬於快要中暑的狀態，都不太會動。」沐沐鼠兔鳥爬專科動物醫院的王若禪醫生也分享在醫院遇到的實際狀況，對人類來說無傷大雅的溫度變化，對鼠類這種小動物來說無疑就是劇變。
被密集飼養在塑膠箱裡面的黃金鼠，沒有提供食物與飲水。圖片來源｜愛鼠協會
另一項經常被飼主忽視的飼養情形，則是不符合習性的籠舍安排，除了危險四伏難被發現外，未妥善處理也可能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像是倉鼠其實不擅長攀爬，但牠的活動量非常大，牠有強烈的奔跑的慾望，如果把牠關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對於倉鼠來說是一個高度壓迫的狀況。」而當飼主未能竭盡各種方式來滿足倉鼠野生本能的欲求，例如沒有給牠足夠厚的墊材，以滿足牠挖掘的本能、又沒有提供滾輪更牠奔跑的時候，倉鼠就會極度想要逃離。「牠就會拼命攀爬、拼命啃咬，結果就是造成牙根歪斜或摔傷骨折。」張勝鬘憂心地說。
而即便滿足硬體條件，但也有軟性知識是飼主經常忽略的，例如不同鼠類的食性差異、所需養分攝取等等，一但疏忽，也將演變成生死攸關的存亡時刻。張勝鬘就分享道，「像天竺鼠其實是草食動物，不能夠吃倉鼠的飼料，因為太多穀物的成分會導致脹氣，牠們需要二十四小時供給牧草，不然也容易有腸胃的問題。」對天竺鼠來說，腸胃疾病可能致命，只要長時間空腹會導致天竺鼠脹氣，出現腸胃問題、沒有攝取足夠的維他命c可能導致牠們罹患壞血病，讓牠們的身體狀況在短時間內轉壞，情況嚴重可能致死。
倉鼠雖小，但飼養卻大不易？
自愛鼠協會2016年創立至今，已救援超過5500隻鼠，其中除了各種倉鼠也包含天竺鼠、睡鼠、沙鼠及絨鼠。而問起為何鼠類的悲劇頻頻，張勝鬘認為：
因為牠們很小、飼養簡單，照顧起來省力，對家庭的影響比較小，就容易被當作一種入門類的動物做選擇。
鼠隻因為體型嬌小的關係，飼養門檻較犬貓來說較低，容易被低估需要花費的照養心力；再者，寵物店鼠隻的售價低廉，帶一隻鼠回家幾乎人人都可以辦得到，但能否將其照顧妥當卻不似想像中簡單。
黃金鼠因為不當飼養，四肢長時間浸泡在排泄物裡，最終截除四肢。圖片來源｜愛鼠協會
「因為一時的衝動而將鼠隻帶回家，沒有做功課了解，最常見的狀況就是被養在可能不到A4大小的鐵線籠裡面，沒有足夠墊材、適當的滾輪與飲食結構，甚至沒有乾淨的飲水。」，張勝鬘淡淡地說著愛鼠協會救援現場的狀況，但他們所見更不幸的是會被放在戶外或是半戶外、會因為陽光直射而溫度失控的地方。
然而，因為價格低廉，人人都可以負擔，在鼠類上會衝動飼養的對象也不只是大人，且若碰上時勢潮流的影響，遇到鼠年等年節，寵物業者搭上風潮並祭出優惠，連同鼠隻加上籠子、飼料等，有可能千元不到就能全部帶回家。
愛鼠協會就曾救援過小孩子瞞著父母偷偷飼養在抽屜的倉鼠，因為沒有了解正確的飼養知識，骨折、皮膚潰爛、飲食不適合等狀況，鼠隻慘況層出不窮。「能夠被救援被看到的都還算是幸運，像熱死這樣的就看不到了。」看過太多因不留心照顧而挽救不了的小生命，張勝鬘的嘆息輕若未聞。
同樣是鼠類救援團體的『專鼠為你，心有所鼠』，任職其中的風編也談到，「另一個領養棄養的高峰時段，是在寒暑假。」寒暑假孩子在家的空餘時間增加，父母便為其領養鼠來打發時間，假期結束便又有一波新的棄養潮出現；或是在外居住的學生假期回家，父母不肯其將鼠寵物帶回家，於是將鼠隻棄養。
細分析為何寵物店家的販售恐成為鼠危機來源的一環源頭，風編分享自己在寵物店觀察到的現況，「店家促銷，導致大家的購買意願上升，但其實對店家來說，他們在意的不是那些鼠的價格，而是後續你為這些鼠買其他的裝備所花的錢，像是籠子或是飼料。」但風編也解釋道，其實寵物店用品的品質大多不一，一方面是適合鼠習性的用品成本可能高於鼠本身的價格許多，對於新手飼主來說，多可能不會花太高的金額去購買；二來像是符合寵使用的改造整理箱，體積對於大多店家而言也難以擺放與倉儲，「一擺出來其他東西就不用賣了。但如果又好好教導，飼主可能就不會去買那些東西了。（指店家進貨的商品）」種種商家的營運考量，不論是所推薦選購的設備，或宣導與知識傳遞的過程，都會間接影響未來飼主飼養的鼠類動物福利。
「最源頭是要對販售端要有基本的知識概念，政府應該要督促販售端，如果要販售，至少要貼一個衛教單，有標明正確的飼養方式。」風編認為改善鼠隻的飼養亂象，與販售端息息相關。
張勝鬘也嚴肅地說，寵物業者應負起在前端傳遞正確知識的責任，「寵物店的店員對動物的知識不足，幾乎可說是民眾不當飼養的源頭。至少需要對動物的生存需求提供基本認識，像是我們買東西都會附說明書一樣，動物在法規上被當作物品，你既然要販售，那你就要有飼養說明書才對。」基於這樣的訴求，愛鼠協會近年也積極推動政府應列出鼠隻的飼養指南，「既然有說明書存在，那就會需要公定的版本，裡面就需要有必要的資訊，還有一些面對突發狀況的應對方法。」
天竺鼠也具有領地意識，打鬥也會造成嚴重的開放式傷口。圖片來源｜愛鼠協會
王若禪則認為，「以販售這件途徑來講，甚至是店員，可能也沒有一個很好的資訊取得的管道，或者是他們可能會被賦予某些任務必須要推銷掉商品，不論這樣的方式適當與否。」因此她也提出另一個面向的討論，認為也應從買家的想法下手，去削弱寵物店不當飼養的風氣。
「如果說我們長遠目標是源頭改善的話，有些事情是現在必須犧牲掉的，比方在寵物店看到瘦弱或受傷的鼠，有時候真的只能閉上眼睛，讓寵物店知道，這樣的狀態，動物是賣不掉的。」唯有從重視著手，儘管可能需費時許多，但漸進累積的消費觀，才可能持續吸引業者改善自身陳列、飼養方式，如此一來整體大環境才能產生變化。
各種亂象的浮現，執法成為唯一解？
面對鼠隻飼養的各種亂象，不論是合籠飼養的大型鼠災、不當飼養導致的危險，不免會有民眾質疑，政府單位現今如何管理？地方動保處是否有相應的罰則去做裁處？
臺北市動保處的動物救援隊長林庭君表示，「飼主應該要遵守動保法裡面的飼主責任，如果在合籠飼養或不當飼養造成動物受傷或是死亡的話，到現場如屬實，會依據動保法進行裁罰。」而飼主的定義不限於一般民眾，寵物店的業者作為管理動物之人，也是定義上動物的飼主，同樣需受到動保法規範。
動保法規範中必須要有動物明確的受傷或是不良才能進行裁罰。圖片來源｜愛鼠協會
而每年臺北市動保處受理的案件可能會有上千件，但真的有遇到像是鼠隻小動物的投訴，就去年2023年來說，每個月僅1到2件，其中包含棄養、不當飼養與被當作展演動物的檢舉案件。針對這樣的稽查成果，林庭君也提到，
如何才能夠開罰並不是最困難的事，難的是要如何發現案件。就像是家暴案件一樣，政府要怎麼知道有家暴的發生才是最大的障礙，最處理不了的反而不是怎麼開罰或是罰多重。
鼠隻因為體型小的關係，隨手丟棄就可以輕易淹沒證據，因此被發現檢舉的案例也少。而以臺北市動保處接獲的檢舉案件來說，民眾提及寵物店沒有教導正確知識時，動保處也會到該寵物店去進行詢問，但有時卻可獲得十分正確的回應。究竟是民眾為了卸責把責任推給寵物店，或是寵物店在知識傳遞上的失誤，就現況來看，容易陷於羅生門。
林庭君也用案例表示，執法並非萬能，少數飼養不當的店家，也多為個人商行，且經營數十年，「已經幹這個行業幹了二三十年，他們的觀念很難被改變。而且那些少數通常都是罰不怕，非常固執，罰錢、店內站崗還是一樣，完全沒有用。」
「要透過法規的制定去做規範，這件事我覺得比較消極，但若是消費者都不去購買飼養不當寵物店的鼠類，寵物店在商品販售不出去碰壁時，我覺得人為了生存，他其實也會去想辦法要換一條路走。」王若禪提到在販售已成現況事實時，要改善販售動物的處境，除了修法以外，重視動物福利的消費者也是關鍵的一環，若能透過消費行為的督促，影響就會一層一層的循環下去。
亟待加強的源頭管理與飼主責任，指南、黑白名單推行將為曙光？
除了地方執法外，作為掌管寵物相關政策的中央主管機關農業部動保司副司長陳中興則表示，在今年(2024)會逐步推出各種不同種類動物的飼養指南，現階段已經在進行最後的修整階段。而鼠類有許多不同的種類，舉凡倉鼠、天竺鼠、睡鼠、絨鼠、大小鼠等等，每種鼠隻都有各自飼養照護上的不同，飼養指南是否會一一列出？陳中興則回覆道：「飼養指南會針對鼠類做一個通則性的指引，它不會是非常細的針對各種鼠類去撰寫，針對動物福利的評估，會做一個通案性的規範，但會針對不同的種類做要點式的提醒。」他又舉例，比方說倉鼠不適合籠飼養，或是天竺鼠其實是草食動物等等的差異會被羅列說明。
「我們希望寵管科可以先把這個規範指南寫出來，後續再來擴張使用範圍，這個飼養指南出來之後，除了是給民眾使用之外，也可以提供給審查單位用以稽查的標準。」張勝鬘認為，指南的發行除了能有實際的飼養規章外，將有助於稽核工作的進行層面。
但針對這樣的訴求，陳中興回應：「飼養指南是一種宣導、教育性質的一個概念，但回歸執法，它還是有它一條基礎的紅線。除了推出指南，也會有相應的課程開設，教導如何正確的飼養動物，有需求的飼主或是業者都可以自主地報名參加。」他表示，未來飼養指南推出後，也不會用此指南細項去做稽核，指南的意義是教育宣導，從教育的角度去落實民眾對於自身飼主責任的要求、業者對於自己所飼養動物的正確示範責任。課程將會於今年的三月份後開始推出，不論是飼主或是寵物業者都可以參加，不會有強制性要求動物持有人要參與教育訓練，他認為這應該是飼主的自律。
有鑑於每種鼠類的照護方式不同，明確的飼養指南訂定出來後，是否能以此指南為標準，進行飼主與業者稽查與開罰，或有沒有可能在最前端就篩選掉對鼠類的動物福利不友善的產品呢？
其實對於動物保護檢查員來說，它的執法都是一個基礎線。所有的法律都是結果性的執法，不會有預期性的執法。必要要有犯罪行為發生，才能夠去做執法。
也就是說，陳中興認為，對於從隱憂或有風險的角度來說，現階段是無法杜絕提前杜絕的；能夠達到開罰的標準依然根據〈動物保護法〉，必須要有動物明顯受傷或是不良的情況，才可能進行懲處。
林庭君也提到，「指南是給大家一個好的方向，希望大家朝好的方向靠近，但並不會因為沒有達標指南而就開罰，就像是你會因為沒有帶安全帽被開罰，但你不會因為沒有戴全罩式安全帽被開罰。」執法是一條最低的標準線，但對於裁罰的標準如何才足夠，林庭君認為，其實每個人對於足夠的標準都不一樣，「我們當然會希望好還要更好，只是說現實跟理想是有落差的。」
對於民間救援團體提及到的鼠隻目前僅依據動保法，法源不足保護鼠類小動物的動物福利，陳中興也強調：「動保法所保障的動物福利其實對每種動物都是一樣的，有些中大型犬隻牠們會有外出被看見，家養的小型犬和貓也一樣，如果沒有被發現跟檢舉，政府也很難介入處理問題，還是要必須有明確的證據，才能夠進行依法裁處。」
指南的推行雖不能作為萬靈丹，但陳中興表示，動物福利的概念，需要落實在教育上紮根，目前相關動物保護知識已列入課綱，動保司也會在社群媒體上宣導，教育民眾強化飼主責任。
而在販售的源頭端，陳中興也說明，目前已經在列定黑灰白名單，站在考量動物福利的立場，會把適合及不適合在台灣飼養的動物，依照各自的生活習性等進行劃分，並將會分階段式的推出名單，但目前未能保障何時推出。
「第一個是，牠從來沒有在台灣出現、也不適合的，那我們可以直接在審查的時候就列進黑名單，不能夠進口到台灣。反而是現在已經在台灣有飼養但是養不好的，未來還要不要讓牠進來？我們才會用灰名單去處理，必要達到一些條件才可以飼養。」陳中興舉例絨鼠，是一種需要長時間待在低溫環境的動物，並不適合潮濕溫熱的台灣，未來也會考量是否需要有條件的飼養。而列於白名單上的動物，後續不會有其他規範生出，會以提供飼養指南給予飼主參考，但若未照護妥當，開罰的標準還是依據〈動物保護法〉來約束。
「感覺他們（政府）接收到了民意，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擔憂他們怕陷於現在的行政量能、人力上的侷限。就不敢放開手腳去訂，或是害怕衝擊到整個產業，所以我們還是要繼續給予充分的支持。」談起目前對於小動物福利議題的政策走向看法，張勝鬘說，雖然她認為法源保護還相當不夠，但這也是動物議題倡議的困難，
大家的觀念不一樣，這是不同觀念的衝撞，所以雖然是動物的問題，但其實是人與人間的溝通問題。
而在這條漫漫路上，大眾能做的事情便是持續發揮自身的力量，「其實政府都會去看說目前這個議題是不是真的有人在關注？如果有很多人都發表意見跟關注，那他就會有壓力。」她強調，民眾的支持，也能影響未來政策被推往的走向。
現行的動保法在保障小動物的動物福利上，救援單位認為有其漏洞，執法單位依據法源必須要有明確的動物受傷事實才可開罰；而動保司未來所列出的黑白灰名單，是否可以遏止更多不適合台灣的動物被販售與受難？飼養指南推出後，是否可以讓飼主或是業者對於小動物的動物福利意識提升，改善現今面臨的困境？一切仍等待後續政策推出後的發酵，也有待大眾持續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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