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稿｜呂芷晴 編輯｜朱翊瑄 設計、 插畫｜顏吟竹
滴答滴答，在那段時光裡，時間總靜靜地一直走，我的吶喊卻沒有人聽到。每日面對的，是看不見的黑暗、飢餓與疼痛。我的肚子總是漲大，又消了，漲大，又消了，被強迫生下一個個寶寶，孩子們卻一個都沒留在我的身邊。
我叫天天，13歲那年，我頭一次離開鐵籠，才知道綠草皮、藍天原來長這樣，卻沒有力氣奔跑了⋯⋯
回到品種犬貓最初的起點......
什麼是「品種」？臺灣大學動物科學系朱有田教授說明，「種」與「品種」皆需要透過「隔離與選拔淘汰」形成。不一樣的是，「種」是由地理環境自然區隔形成的物種；而「品種」是經過人類的介入，因特定需求對動物的個性、外觀、體型等性狀進行選拔與淘汰而來。
追溯犬貓走入人類生活的開端，其實是從馴化起步。美國常見的緬因貓，傳說過去是北美的大型長毛野生貓咪馴化而來，在沒有滅鼠器與藥品時化身成為工作貓，幫助捕獵老鼠。而人們馴化的過程中，逐漸發展出「育種」行為——挑選需要的能力與外觀進行培育繁殖，誕生出「品種」犬貓。
廣泛分佈於歐亞大陸的灰狼，經過人們長期的多點馴化——意即不同國家的人，在同一時期根據喜好或工作需求加以挑選較溫馴的狼，歷經多代的選拔淘汰後，因不同條件與不同的生活環境下，逐漸馴化形成各式各樣的犬。圖片取自｜Discover Biology, Second Editoin, Chapter 21
臺灣最早出土的狗骨骸可追溯至5000年前的新石器時代，是目前最完整的狗骨骸遺址，被稱作「臺灣第一狗」，由於骨頭排列十分完整，推測為當代人類將狗狗視為伴侶動物而加以埋葬。｜圖片來源：臺灣史前博物館 南科考古館提供
舉例來說，根據現有的文字記載，16世紀時人們發現牧羊犬能夠引導羊群到下個目的地，便開始依照羊群的特性，培育出不同能力的狗狗成為放牧犬，以採用不同的策略來驅趕羊群。漸漸的，各類品種犬貓便因賦予工作的職責紛紛被培育出來，協助人類進行畜牧、狩獵、護衛、救援等工作。
這些出自人類之手的好幫手們，為了因應不同工作需求技能與環境，被培育出不同外觀、體型、性格甚至肌肉組織，源自於德國的杜賓犬更是其中一例，牠個性機靈、膽子大與警覺性高，具流線又富有肌肉感的身形更使牠行動敏捷，成為人類軍、警單位的最佳護衛犬種之一！
如今的寵物犬，曾經的工作犬！
源於1893年蘇格蘭，血統來自一隻名叫老漢普的狗狗，人們發現老漢普善於利用眼神管控羊群，因此許多牧羊人便借用牠育種，協助放牧羊群。
源於俄國，因西伯利亞薩摩人而得名，白白憨憨的薩摩耶其實和哈士奇一樣，擁有極強的忍耐力和健壯的體格，最早是負責幫人們拉雪橇與看守馴鹿的夥伴。
源於德國，早期是水獵犬之一，游泳高手的牠負責游到水中將獵人打中的獵物銜起。直至16-18世紀法國貴婦將牠留在身邊，才成為擁有華麗的造型的玩賞犬。
那是什麼契機，讓這些工作好夥伴走入家庭，走進市場，成為人類買回家惜命命的寵物？答案是18世紀工業革命，經濟起飛，轉變犬貓的一生。
因工具的進步註一，人們已不再需要犬貓協助狩獵或捕鼠，隨著生活與經濟狀況轉好，英國維多利亞時代，飼養寵物成為貴族、中產階級的其中一種娛樂，犬貓逐漸轉為具有玩賞、炫耀等價值。在當時，不同階級與性別的人們所飼養的狗狗也不一樣，比方女性貴族多飼養小型玩賞犬或是具有時尚象徵的蘇俄牧羊犬，而中產階級的人則多飼養鬥牛犬、梗犬、惠比特犬等。
到了1873年，「英國畜犬協會」成立，是全世界第一個供註冊犬種、舉辦狗展、制定比賽規則的協會。協會與狗展的出現，促使品種犬培育開始盛行全球，有些現代品種犬如：黃金獵犬、美國比特鬥牛犬、惠比特犬便是當時所培育出來的，距今其實僅有150年的歷史！
視野拉回臺灣，根據陳春生的研究註二，1960年代的臺灣屬於農村社會，多飼養雞、鴨、牛、羊作為溫飽或是買賣，犬貓則是負責看門防盜、滅鼠患，當時經濟動物的地位也就較同伴動物高。
隨著經濟起飛，臺灣也開始出現犬貓販售市場，一開始人們飼養寵物動機早期多注重「實用價值」，像是飼養德國狼犬等具有看守、攻擊、狩獵能力的狗狗。隨著生活水準提高，臺灣人飼養寵物才產生炫耀、娛樂性，或將寵物視為具有「情感價值」的家人，博美犬等玩賞犬也逐漸寵物市場中出現，漸漸的，狗狗不再是功能性幫手，而是伴人左右的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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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The Invention of the Modern Dog: Breed and Blood in Victorian Britain Michael Worboys, Julie-Marie Strange & Neil Pemberton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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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二：《從寵物飼主認知行為看寵物用品產業發展》，陳春生
育種，是一門科學與專業
提及品種犬貓繁殖，多數人的腦中浮現的，是悲慘、瘦弱的種犬，生活在環境昏暗，散發出陣陣惡臭味地方，進行數不清的強迫交配、受孕、生產，更被不良繁殖業者視為商品的「生產機器」。
事實上，培育品種犬貓並不容易，良好的「育種」並非是單純地「繁殖」、複製犬貓，而是一門動物科學與專業，更會將動物福利與犬貓健康視為第一優先。
長期經營犬舍業者吳修平分享過去參訪臺灣大型繁殖場的經驗，眼見所及的是上千個籠子，住著各式各樣的品種犬貓，工作人員每天一早帶著黑色垃圾袋到籠外巡視，將死去的犬隻丟到垃圾袋裡，他難過地說：
業界到現在很難抬頭，和當初大型繁殖場的經營模式很有關聯。
有鑑於育種的專業與科學複雜度，犬舍應以單一的品種為經營重點，並具備育種知識、完善培育環境，更要紀錄完整的族譜，吳修平進一步解釋：
育種應依據狗的天性，提供獨立的狗窩、足夠的活動空間和時間，固定作息更是重要，是確保種犬身心健康的訣竅。
在品種犬貓「被誕生」的過程中，育種者也應遵循動物福利的考量，制定一系列嚴謹的繁殖計劃，確保能盡量排除遺傳性疾病，並注重牠們營養需求與生產次數等，以培育出健康的犬貓。
臺灣畜犬協會陳文洲理事說明，歐美國家的犬、貓協會，如世界犬協指標的英國畜犬協會及美國畜犬協會 American Kennel Club（AKC）會提供大眾及其會員相關育種規範、各品種標準、教育諮詢等；育種者們亦會在特定品種的官方社團，如：美國黃金獵犬社團、美國貴賓犬社團相互交流育種知識等，但該風氣在臺灣卻不盛行。
朱有田更說明，品種犬貓最初即是是人們為了維持犬貓特定的性狀 ，將同族群的犬貓近親配種出來的結果，因此，特定的遺傳性疾病，在某些特定品種犬貓罹患的機率相對較高。
在國外，許多機構便針對不同器官或疾病，提供「遺傳疾病篩檢」，以利育種者檢測種公母是否有潛在疾病，例如犬遺傳性視網膜退化症（PRA）便可能發生在一百多個不同品種犬身上，一旦罹患可能發生視力下降或喪失，是國外育種者關注的犬遺傳性疾病。
在臺灣，各畜犬協會以及寵物商業公會通常以上對下的輔導方式，提供繁殖業者教育講座、轉發政府資訊，對於育種，整體產業卻沒有足夠的專業知識，儘管法規明訂種犬貓在繁殖前須做好健康檢查與遺傳性疾病篩檢，但事實上國內檢測機構稀少，獸醫院多沒有篩檢服務與技術，因此實際有替種犬貓篩檢的業者非常少。
過去從美國購買種犬的吳修平補充，就過去遺傳性疾病篩檢送檢國外的經驗，文書及程序十分複雜，又因美國為狂犬病疫區，檢疫往返的時間成本與金錢也十分高昂，假設將一隻拉不拉多送至OFA註三檢驗，約需30萬元以上，並可能耗時半年之久。
根據關心羚獸醫師臨床觀察，臺灣繁殖業者對品種犬貓有哪些遺傳疾病的了解並不多，依照舊有的繁殖知識恐持續繁衍出不健康的犬貓，而政府更沒有強制執行規範，產業專業度停滯不前，然而國外不少畜犬協會早已將各品種建議的健康篩檢公告大眾參考，行之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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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三：OFA，即Orthopedic Foundation for Animals簡稱，旨在研究和預防犬貓的矯形和遺傳疾病，提供所有犬貓品種相關資訊與特定遺傳性疾病篩檢，評估髖關節與膝關節的放射線顯影。
小提醒：遺傳性疾病發病原因並非僅有基因，也可能跟後天照顧方式，以及營養攝取有關，若購買後有遇到疑似症狀，建議至獸醫診所尋求專業判斷。
無論國內外，良好育種者通常會以「計畫性繁殖」的方式繁殖犬貓，即為消費者直接向育種者提出購買需求，育種者再配種，消費者則需要等待配對培育、種犬生產與哺乳時間。如此不僅能夠實際看到育種飼養環境，種公母也能獲得足夠的休息，並非持續不斷地繁殖，動物福利相對較有保障。業者販售時也會評估消費者是否足以照顧品種犬，並透過直接接觸，提供豐富的照養知識。
再者，業者售後與消費者的往來聯繫、富有道德與責任，更是整個品種犬貓產業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條件。關心羚獸醫師分享道：
我們醫院之前有曾碰過負責任的臺灣育種業者，他們培育的品種犬子代發生『輸尿管異位』，飼主通知業者後，業者除了請他們將狗狗結紮以外，也立即回報其他同胎飼主，請他們注意狗狗有無發生相關症狀，除了種公母，同胎的狗狗也須結紮不再繁殖，讓疾病只到這一代為止，這就是負責任。
從古至今，品種犬市場依舊存在
諾貝爾獎得主芝倫茲曾說：「人類愈都市化，離開自然愈遠，寵物在人類生活裡的重要性也愈增加。」在寵物逐漸成為人類精神寄託的同時，品種犬貓也被譽為「有靈魂的奢侈品」，成為一種彰顯身份地位的方式，過去也一直是皇宮貴族、社會名流們的娛樂之一。
隨著這樣的想法深植人心，加上影視的推波助瀾，無論是過去「再見了，可魯。」刮起一陣飼養黃金獵犬、拉布拉多的風潮，或是現今許多網紅帶著自家的柴犬一同錄製節目，都讓人隨之跟風。根據農委會動保科108年家犬來源資料顯示，儘管透過非購買的方式眾多，但利用購買取得的比例仍占有22.1%，顯示臺灣人購買品種犬依舊有其市場。
108年家犬來源比例圖由農委會動物保護科提供，研究方法為電話訪問方式詢問飼主家犬的來源，並加以統計。
就關心羚獸醫師的觀察，許多飼主購買品種犬貓之前，多以「外觀」作為優先考量，而非考量養品種犬貓的照顧方式或可能牠的需求，將寵物作為一個商品選擇，台灣NOE行動組織隊長李火山更舉例，不少家長會將寵物作為孩子用功讀書的獎勵，也變相物化了生命。
品種犬貓市場需求持續存在，然而，當臺灣整體寵物產業結構、育種知識專業卻不盡健全時，好的育種便可能變了樣。
喝著滿是青苔的水，忘了是第幾天沒有吃到食物了，看著籠外一具具帶著蛆的白骨，一旁還有些血水，陣陣腐味⋯⋯
同伴們，你們在哪裡？不要獨留我，在地獄裡。
一直以來，良莠不齊的臺灣品種犬貓繁殖產業
品種犬貓育種買賣，其實是歷史悠久的產業，但為什麼在臺灣，卻有為人詬病的現象？農委會動物保護科科長鄭祝菁直言：
我們不可避諱地說，整個寵物產業的人員品質是參差不齊的。也許是早期繁殖入門門檻很低，會覺得生了就賣錢、生越多越好，讓牠不會死就好，比較不會去思考動物福利。
對比國外嚴謹的育種風氣、專業資源互相協助，臺灣產業起步早，育種知識卻相對不足，資源貧脊。
梳理歷史及法規可發現，臺灣寵物產業早在1960年代就開始，但過去多半沒有動物福利的觀念，《動物保護法》及《特定寵物業者管理辦法》更是分別在1998年及2000年才制定，法案的進程趕不上既存30年的產業發展，過往疏於管理造就了現況專業度不一、水準良莠不齊的繁殖產業；有了法規後，卻又因動保人力不足，執法力難以改變繁殖業的混亂狀態。
歷經幾番法案修正，《特寵法》更於2017年修法大換證，使得許多業者紛紛退場，綜合畜犬協會及寵物商業同業公會全國聯合會說法，有認為法規過度嚴格而難以符合的業者退場，亦有良好的犬舍不認同修法內容符合產業運作而退出，除了修法以外，吳修平認為，退場的主因也和政府執行力近兩年來逐漸上升有關。
2017年《特定寵物業者辦法》修法後，條文內容變得更加嚴謹仔細，當時各地方政府也嚴格呼籲寵物業者進行換證作業，並以表格的方式呈現修改差異供業者對比，更於2019年建立「特定寵物業者管理系統」管理。截圖取自｜新北市政府特定寵物業全面換證說明會
不過，雖然政府近幾年來積極修法並提升執行力，卻仍難以快速提升人們對動物保護、動物福利的觀念，無論是消費者或是寵物產業業者，在人民的觀念跟不上法規時，而政府執法人員仍不足的情況下，非法或侵害動物福利的事件仍在臺灣頻頻發生。
而無論在哪個行業，「高收益、低成本」一直是商人的獲利手法，而寵物繁殖產業當然也不是例外，為了達到低成本大量繁殖，不良業者便可能透過近親繁殖，減少向外尋求其他血緣配種的時間與金錢成本；甚至為求方便而終生關籠、強迫犬貓過度生產等。
根據農委會數據，2017~2020年間接獲的民眾檢舉總計有5294件，儘管動保科科長鄭祝菁表示，這些檢舉記錄中可能多有重複案件，然而我們仍可看到非法繁殖場的數量恐暗潮洶湧。
李火山的父親曾為育種業者，他分享過去的童年經驗：
近親交配是一個便宜行事的作法，交配應是花錢找另外一隻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種犬，且就算沒有懷孕也要付錢，順利懷孕之後也要送一隻狗給對方，是這個產業的潛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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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四：生殖隔離，指兩個族群在生殖前，因為生長條件、地理位置等其一因素形成隔離，而使個體無法在自然狀況下交配。
過去曾與政府合作，共同破獲非法繁殖場的臺灣防止虐待動物協會（TSPCA）調查部門主任曾譯瑩也分享過去的經驗：
有些非法繁殖場幾乎什麼品種都有，牠們這輩子幾乎沒出過籠子，能生就生，不能生就被丟掉，且通常環境擁擠髒亂，業者更可能會割聲帶避免動物吠叫被他人發現，或者拔牠們的牙齒，因為有些可能會把自己的小孩咬死或吃掉，完全沒有動物福利可言。
為了獲利而罔顧動物福利的案例歷歷在目，而這些，卻可能僅是龐大黑數中的冰山一角。
- 終生關籠：繁殖環境小且髒亂，未適時放風，恐會影響動物身心狀況，出現自殘或刻板行為。
- 近親繁殖：便宜與方便採取的作法，恐引發動物的潛在遺傳性疾病。
- 強迫交配：無視動物身心狀態，強迫繁殖，恐導致動物生殖器官發炎、壞死。
- 割聲帶：為防止犬隻吠叫導致繁殖場遭發現，將種公母的聲帶割除。
- 拔牙齒：母犬可能因過度繁殖而感到壓力，出現咬死幼犬的異常行為，業者會將牙齒拔除，可能影響動物進食能力。
- 未給予適當醫療：面對種公母生病，或是過度繁殖造成受傷，未予以醫療介入，放任死亡。
- 過度生產：有些業者為符合法規不超過種母生7胎的限制，或降低近親繁殖，待種母七歲之後，以送養名義給其他業者繼續繁殖。
臺灣防止虐待動物協會姜怡如執行長表示，
非法繁殖場大部分都是在私人、較隱密的地方，因此除非是附近的鄰居發現或者是認識的人看到不佳的狀況通報，一般的很難發現他們的存在。
且通常繁殖業者會透過社群群組與中盤商互相聯繫，一條龍地將品種犬貓送至寵物店售出，一旦有陌生人試圖靠近繁殖場，便可能引起業者的疑心。
儘管目前政府單位越來越積極查核非法繁殖場，然而透過姜怡如的分享卻可得知，檯面下的黑數依然龐大，更難以證據確鑿一一偵破，而公部門也多有人力缺乏問題，難以落實嚴格的法規，最後陪葬的，仍是可憐的動物們。
破獲非法繁殖近年來仍時有所聞，2019年雲林一起大型繁殖場內有229隻各式各樣的品種犬貓遭發現，裡面的狗狗貓貓全都住在戶外的鐵皮屋下，並多有皮膚病、眼睛疾病問題。圖片取自｜雲林縣政府新聞稿
近年來比特犬飼養風潮席捲臺灣，但流行的背後，卻是接二連三的非法繁殖場及遺傳性疾病的發生。2021年1月新北市樹林區一家非法比特繁殖場遭破獲，場內比特犬全數居住在戶外受寒，破獲時在場人員更是看到好幾隻瘦弱不堪的比特犬，以及僅剩皮毛與骨頭的狗屍。圖片來源｜台灣毛孩守護協會
繁殖成了爭議的開端，動物淪為無聲的受害者
多數品種犬貓是因應人類的喜好而誕生，但一旦過猶不及，將人類特別喜愛的性狀無限擴大，便可能侵害動物福利，讓無辜的動物終其一生都飽受疾病痛苦。
國內外均有為了符合大眾喜好而選擇性孕育的例子，舉凡身形小到可以一手拿起、伙食費又少的茶杯犬曾風靡一時，不少茶杯版貴賓犬、約克夏、博美犬被培育出來，卻因為身型過小易罹患心臟缺陷，氣管萎縮，消化道問題等等。
茶杯犬長大後總重量一般不到兩公斤，因身形過小而容易罹患有許多先天性疾病。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另一個典型的例子則是折耳貓，牠們並不屬於一種品種，而是一種天生軟骨發育不全的基因缺陷，導致耳朵無法站立，也對全身軟骨結構皆有影響，易出現四肢病痛、關節崎形、呼吸道狹窄、心血管疾病等問題。目前英國兩大貓會Governing Council of the Cat Fancy（GCCF）和 Federation Internationale Feline（FIFe）均拒絕具折耳的貓註冊，以減少這項基因缺陷繼續傳承。然而這些資訊在臺灣卻顯為人知，業者仍將折耳現象作為買賣特色之一。
摺耳貓有先天的基因軟骨缺陷，常因為骨骼疼痛而站立起來，模樣雖然可愛，背後原因令人心疼。相關知識在台灣卻顯為人知，不少繁殖業者更引以作為買賣噱頭。圖片來源｜大餅開與野小灣
臺灣的育種產業究竟出了什麼問題？除了法規管理起步晚、育種知識不足、遺傳疾病篩檢單位不普及，加上非法繁殖業者猖獗等皆是品種犬貓繁殖為人詬病的原因。再者，消費者購買前，對產業與該品種動物的知識不足，以及未有足夠的飼主責任下，最後被傷害的、承受繁殖壓力與痛苦的，都是那些無法為自己發聲的動物們。
從歷史脈絡來看，育種者最初並非十惡不赦，但臺灣目前檯面下難以管理的不良繁殖業者，顯然無法兼顧育種過程中的動物福利，種種作為更形同動物虐待。
犬貓最初因為工作進入人類社會，又因為娛樂、陪伴走入我們的家庭，面對產業的不健全，我們又應如何洞察背後的真實狀況？又該如何識別不法業者，不再推波助瀾其中的惡？
接續閱讀：被遺忘的真相 02——誰讓品種狗貓淪為生產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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