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稿｜陳信安 編輯｜朱翊瑄 設計｜顏吟竹
整個事件從那天一則貼文開始，相片裡有隻可愛的柯基寶寶，以及掛著燦爛笑容的飼主小瑞，但接著閱讀下去卻無法令人感受到喜悅⋯⋯
留言區聚攏一片撻伐與正反意見論戰，放眼望去全是「領養代替購買、生命不買不賣、助長黑心繁殖場」的指責聲浪，彷彿所有品種犬貓買賣皆十惡不赦。小瑞只是想分享找到新家人的喜悅，輿論卻壓著他難受不已，無法喘息，不知該如何是好⋯⋯
當今品種犬貓的買賣，常伴隨「領養代替購買」的出現？
品種犬貓的買賣歷史可追溯至百年前，直到近年，卻可以發現一旦討論品種犬貓，「領養代替購買」的聲浪總伴隨左右。不論是當民眾在網路上詢問如何購買品種幼犬貓、分享購買到了家中心愛的毛孩時，抑或是當品種犬貓不當繁殖與飼養新聞露出時，總能看到呼籲領養與不購買，以減少種犬貓被迫生產、關籠與丟棄命運的聲音；或譴責因民眾對於特定品種的虛榮心，才讓黑心與非法繁殖持續存在等言論交鋒。
民眾觀察到領養及購買的紛爭，在社團上提問若有特定品種喜好應怎麼辦，而底下許多網友回覆相關個人看法。｜照片來源：有點毛毛的社團
反對購買的聲浪從何而來？或許可從報章新聞的記載中看出端倪。根據蘋果日報，2006年屏東縣九如地區的寵物店「台灣之星」除了曾非法繁殖販售品種犬外，更惡意將近70隻的犬隻遺棄，導致10多隻犬隻死亡、發生狗吃狗的憾事⋯⋯直至2020年，也不乏聽聞民眾在寵物店購買到有先天遺傳性疾病的品種犬，花費大筆金額搶救與醫治的案例。
不曾間斷的非法繁殖、虐待事實、動物福利不佳或欠缺育種專業等問題，讓越來越多人認為在臺灣購買品種犬貓容易助長黑心的業者不當獲利，更會損及動物福利，遂催生出「不買不賣、沒有傷害」的呼籲。
由 Shiau Wilbur 發佈於 2020年7月3日 星期五
在寵物社團中，一名飼主分享朋友購買到患有肝腦症、脊髓空洞症等先天發育異常的博美犬，兩個月大時即出現癲癇症狀。｜照片來源：有點毛毛的社團
知名動保人徐文良曾多次救援疑似遭繁殖場淘汰棄養的品種犬，也不斷呼籲民眾「不買不賣」，杜絕成為繁殖場幫兇。｜照片來源：徐文良（徐園長護生園）
然而，「領養」口號的廣泛傳播也與流浪動物議題關注度上升有所關聯。
早期臺灣還有12天安樂死機制的法規下，不乏許多品種犬貓會遭淘汰而被丟棄至收容所內，面臨可能遭到撲殺的命運；再加上所內無主動物數龐大，以2008年的數據來看，收容量高達12萬隻，皆讓許多動保團體、愛心志工呼籲領養優先，拯救所內犬貓性命。2013年紀錄片電影《十二夜》也揭示了收容所內動物們的處境，期盼讓更多動物擁有屬於自己的家，皆讓「領養」概念開始受到大眾重視；也在這樣的脈絡底下，逐漸出現「領養代替購買」的各式倡議口號。
另一方面，寵物買賣產業則出現反彈聲浪。2018年2月中華民國寵物商業同業公會全國聯合會發布公文指出，行政院農委會所補助的廣告文宣「毛小孩是家人・家人不買不賣」為偏袒動保團體口號，認為其嚴重影響寵物產業的生存與業者工作權。
由張靖霖發佈於 2018年2月21日 星期三
中華民國寵物商業同業公會全國聯合會首次向行政院陳情「不買不賣」的口號之偏頗，做出正式抗議。｜照片來源：張靖霖（中華民國寵物商業同業公會全國聯合會理事長）
「領養」有代替「購買」嗎？
儘管「領養代替購買」口號呼喊多年，也曾遭到控訴與反對。然而，領養的美意是否真的有讓準備養狗的民眾改變選擇呢？
根據農委會108年的家犬貓來源調查，可以發現大眾寵物來源多元，除了購買及領養外，不乏有別人送的、自己撿的，亦或者是其他（如動物自己跑來、自家生產等）管道。
行政院農委會動保科定期皆會調查大眾犬貓來源比例，可發現管道眾多。
以狗來說，購買比例相對是比領養高，但現在很可怕的是有這麼多別人送的。可能是我們家犬絕育比例還有待提升。
行政院農委會動保科長鄭祝菁強調，從數據來看，儘管領養率有上升，調查結果則更反映出流浪動物問題結構複雜、絕育率仍須提升等狀況；也可發現購買品種犬的人始終存在，佔了20%左右。
此外，若從農委會的「特定寵物業者管理系統」觀察，亦可發現每年繁殖品種犬貓的合法業者數量仍持續增加中。以2019年至2020年短短一年為例，增加了153間合法業者，平均每個禮拜增加3間！截至2020年12月底，全臺總共有1263家合法繁殖犬貓業者。
近年特定寵物繁殖買賣申請法規雖更加嚴謹與繁瑣，但繁殖業者數仍在增長中。
購買始終有其市場，你想過為什麼嗎？
「領養代替購買、不買不賣沒有傷害」的口號深植人心，非法與不良繁殖的駭人新聞也從未缺席，但為什麼有許多人仍偏好選擇購買一途？
- 特定品種喜好：對特定品種的外型或個性特別喜愛，或是過去曾有過飼養相同品種，對該品種犬貓有著特殊情感。
- 刻板印象：相較米克斯，認為特定品種較為時髦、漂亮與健康。
- 特定需求：對於犬貓大小、長短毛或者性格有特殊需求，舉例來說有些家庭環境較狹小的飼主會希望飼養小型犬隻、家中有長者或幼童的家庭則會希望飼養性格較穩定的犬種等。
- 喜愛幼年個體：相較於收容所或私人認養單位多送養成犬貓，不乏消費者認為幼犬貓較容易教導與行為訓練、希望從小培養感情等，便會選擇購買管道。
- 取得方便：相較於收容所或私人狗園、中途，寵物店多開在市區且交通便利，加上部分領養單位會嚴格評估領養人資格與飼養能力，也可能會執行家庭訪查、後續追蹤等等；相較之下，寵物店購買多僅需花錢及簽訂買賣契約書即可，取得犬貓門檻較低，對民眾來說也較為方便。
- 資訊多較好掌握：對於部分購買者而言，品種犬貓的先天潛在疾病與衛教資訊相對完整，飼養前可大致了解寵物未來可能的健康發展狀況及性格發育成長。且相較米克斯無法溯源的成長歷程與病史，也有些人希望了解犬貓的出生年日、參與成長歷程等。
除了民眾喜好、需求與選擇外，寵物繁殖與買賣是發展已久的產業，且仍有人以此作為工作發展。根據2008年至2018年財政部資料顯示，販售寵物的銷售額從18億元成長至31億元，十年來共增幅69.6％；儘管該數據包含犬貓與其他各式寵物，卻仍凸顯出市場還處於快速蓬勃發展的階段。
我們的市場還是有一個極限，一定是要能夠賺錢，業者才會去開這個店。那市場就會自然反應還有多少量能可以去開多少的店。
鄭祝菁也補充說到，正因市場仍有價值存在，才會讓人前仆後繼投入。
翻閱社群，巧見過去曾在收容所接洽的民眾抱著臘腸幼犬開心合影。
回頭望著所內搖著尾巴的米克斯大黑，志工小翊感到胸膛一陣被大石壓著般的緊繃，鼻頭一陣微酸⋯⋯「抱歉，又沒辦法讓你從這裡畢業了呢。」她喃喃說著。迴盪在側的領養口號漸漸消逝，化成無聲的購買行動，人們的喜好催化了新生命的誕生，卻也無形地排擠了其他生命的出口⋯⋯
口號之外——你想過領養與購買，彼此有什麼關聯嗎？
關聯一｜領養與購買並存，影響大家看待生命的態度？
回溯起臺灣寵物產業，發展與起步地早，早期不乏育種知識不足的業者，為貪圖不法獲利而投身市場中，相關寵物業管理、動物保護法案的進程、管理與執法人力落後且趕不上既存30年的產業，造就現況專業度不一、水準良莠不齊的混亂市場狀態。
再者，儘管寵物登記自1999年開始推行，相關動物保護、飼主責任觀念直至近2010年才受到重視與推行，但層出不窮的飼主棄養事件，仍顯示社會大眾對於尊重生命觀念的薄弱與欠缺。
收容所這端，志工與動保單位努力告訴民眾生命沒有不同、每隻都特別；可是回到市區路上的寵物店，一隻隻犬貓被擺在櫥窗當作商品，因流行程度、年齡大小，而被貼上不同的售價。
桃園市推廣動物保護協會前秘書長劉盈如無奈地說著，在國內鬆散的飼主責任風氣、繁殖買賣產業仍不健全的情況下，人們看待生命的態度及相關教育，很容易受到購買市場的交互影響。
不論是在網路平台或是實體寵物店，總能看見犬貓特價、便宜賣等促銷購買方式。｜圖片來源：寵寵微積
但換個角度思考，當寵物販售市場存在，是否等於動保意識停滯不前？
以德國犬業協會（VDH）來說，運行已超過百年歷史，為德國最大的品種犬育種協會，不僅公布育種相關規範，也提供相關專業的知識與諮詢，甚至成立諸如育種、研究等委員會確保其專業及品質，一旦發現會員未遵照育種標準，可能開罰或甚至開除其會員資格。
再者，VDH也不鼓勵民眾透過寵物店購買方式取得品種犬貓，而是推廣消費者和旗下獲得繁殖許可的育種者聯繫，透過專業的諮詢與討論，找到適合飼養的動物。
VDH官網首頁提供了民眾搜尋住處附近的合法育種者、幼犬及種犬，網站亦則提供民眾了解飼養花費、選擇育種者的標準、如何評估自己適合哪種犬隻等資訊。｜圖片來源：擷取自VDH
為避免與米克斯競爭領養資源，VDH旗下的秋田犬繁殖協會也與經營動物收容所的動保團體合作，會將收容所中屬於協會認證的品種秋田犬「收回」並再挑選合適的人選送養，不會讓協會的品種犬隻進入收容所中；同時，也因為犬業協會講究的是血統純正的品種犬，價格高昂且是千歐元起跳，價格上的差異可區隔出飼主群像，讓協會與收容所不會處於「競爭家庭」的狀態。
台灣NOE行動組織隊長李火山則認為，
我們是要朝具有公民素養的方向前進，而不是製造出很多正義魔人出來。
生命教育的重點並非寵物市場與購買行為的存在與否，而是應藉由教育，讓大眾理解「尊重生命」的重要性。
想買（犬貓）的人就是會買，喊一百次口號也是買⋯⋯所以我就不喊了。『領養代替購買』口號有問題，我只能說這是兩件不同的事情，但值得讓大眾思考。
李火山直言，「領養」是鼓勵民眾協助讓無主動物回歸家庭，「不購買」是呼籲避免助長惡意繁殖業者生存，兩者分別有各自的原因與訴求，不應用口號將兩者混為一談。實際上，以有特定品種偏好或有購買需求的民眾來說，多難以實現「領養代替購買」的主張，也無法學習到如何避免助長惡意繁殖業者。李火山提醒，喜歡的背後若用了錯誤的方式取得動物，很可能形成傷害，應是輔導民眾在購買自由下能選擇合法與符合道德的選項。
像是評估自身是否具有飼養能力、找尋符合動物福利的育種者與店家，有正確觀念的市場需求反而可能轉而成為寵物產業中，保護動物的助力。
若是喜愛特定品種又希望避免助長惡意繁殖業者，更應積極尋求合法且符合動物福利標準的管道取得動物，並且多方研究、理解與留意相關專業知識。
關聯二｜領養代替購買，可能影響專業育種發展？
『領養代替購買』的口號，大概從2008年那時開始喊，後來變成買賣有罪、誰買狗貼上社群就會被霸凌。
長期經營犬舍的業者吳修平無奈認為，站在動保團體立場，可以理解喊口號苦衷，但他也強調：
流浪犬不會從專業犬舍出來，不可能的！我們過去把黑色拉不拉多種公從美國買回來，2隻花費鉅資，但因為這要接續血緣，我們一定得買到好的。
自己是基於對品種的喜愛，希望被繁殖的後代能有最優良的遺傳基因與健康，才會投入時間、精力及金錢執行育種。吳修平也指出，近年品種犬貓的國內銷售市場可堪稱「艱困產業」，在輿論主導領養口號的背景下，連帶影響了犬貓販售價格及育種資源的存續。
除了購買需求下降，導致惡性的削價競爭吸引民眾購買外，「領養代替購買」的心態扭曲了大眾的購買觀念，認為可以低價領養品種犬貓。不但讓專業育種者龐大的培育成本缺乏市場支持，更可能發生特定品種無人培育、好的品種、血系無法來到臺灣等狀況。近年寵物產業的萎縮，導致多數育種者難以生存，變相留下的，反而是良莠不齊的繁殖業者。
飲食、照護、環境設備、醫療篩檢、血脈引進與交流等皆是培育品種犬貓所需耗費的成本。
除此之外，當「領養代替購買」的聲浪排山倒海，可能變相擠壓他人的工作權？
只要講商業大家都很避諱，可是這個市場就是存在，既然存在就要輔導，而不是用一些方式去杯葛、抹黑、攻擊產業生存與發展，我覺得非常遺憾。
中華民國寵物商業同業公會全國聯合會理事長張靖霖也表示，一個產業的形成必然有其歷史發展與脈絡，在臺灣繁殖買賣犬貓為政府所許可且保障的產業，且需定期接受查核及納稅，任何人皆不能侵犯其工作與發展權。
張靖霖認為，要成為合法業者多有一定的規範及門檻，著實受到許多要求與管控；比起否定市場存在，更重要的應是協助優質化、檢舉及淘汰不良業者，讓良幣驅逐劣幣。
我覺得好的業者如果能與動保結合，其實反可能讓他們真正的專業被看見。
劉偉蘋則提醒，在大眾對於買賣責任觀念相對資訊封閉與不健全時，若業者願意帶領民眾如何觀察、如何挑選繁殖者，甚至理解相關的品種飼養知識與特色等，其實反而是成為動物保護很重要的力量，
我們不是執著在一些立場，好像喊『領養代替購買』就是和商業對立的。
關聯三｜比起購買，領養有機會解決社會問題
根據內政部人口與家戶統計，搭配農委會的家犬貓數量比對，現況臺灣每三戶家庭就有一戶有飼養犬貓隻，扣除有些家庭並無飼養打算，三戶中有一戶養狗貓的比例已經非常高了。
劉盈如分析，臺灣可養狗的家戶已經飽和，在現況仍有待解的龐大流浪動物問題下，領養著實蘊含重大價值與意義。
此外，非法及不良繁殖業者的惡意棄養，或遭主管機關查緝後沒入的品種犬貓，皆也會瓜分流浪動物後端的救援與送養資源。
收容所中仍有許多犬貓需要家庭，圖為桃園市動物保護教育園區的幼犬們。
解決問題一：收容所犬貓重獲新生
因應零撲殺政策上路後，公立收容單位不僅超收過量的犬貓外，犬貓也僅能被迫收容至終老，常發生資源不足及動物福利不佳的狀況；而民間中途及收容單位也接收或救援許多公家單位無法安置與照養的犬貓，付出龐大人力與物力，這些動物們皆在等一個家。
解決問題二：街頭犬貓不再流浪
當街頭存在遊蕩犬貓時，因其動物天性與活動範圍重疊，容易與人、野生動物間產生衝突，造成公共安全、動物死傷與疫病風險等多重問題。再者，當犬貓生活於街頭，仍不免挨餓受凍或遭受天災人禍，若能回歸家庭的庇護，動物福利也才能真正提升。
領養可幫助解決社會問題，政策上必須給予更多鼓勵。不然民眾不懂領養跟購買哪一個比較好，當然會選擇比較方便、容易取得且成本低的辦法。
劉盈如說明，可明顯觀察到臺灣個體戶志工與民間團體在送養犬貓時，會要求飼主須具備一定的條件和飼養準備，且須評估與追蹤，確保不會輕易棄養；但公立收容單位及寵物業者卻多半無同等標準；且公立收容單位多地處偏遠及交通不便，當民眾想養狗時，便容易選擇交通便利、僅需付錢便可取得寵物的販售管道。如此一來，不僅難以提升民眾對於飼主責任的觀念，對一些需高飼養條件與醫療照護門檻的品種犬貓飼主也缺乏把關機制。
因為購買行為無助於解決社會問題，甚至是在瓜分解決社會問題的能量，所以我們應該要增加取得門檻，才能從政策面讓領養與購買維持一個平衡。
劉盈如接續舉例，以德國來說，飼養犬隻前皆須先通過課程教育及考試，確保具有飼主資格與標準；若是大型犬隻或特定品種，更需通過考核取得飼養牌照。且加上由於德國在育種與買賣上有嚴苛的動物福利原則與法令限制，購買品種犬貓的費用高昂，許多民眾會轉向領養一途來取得犬貓。
而在加拿大，則是藉由規費差異機制，平衡收容所內不同品種、年齡的犬貓認養率；同時利用價格制定鼓勵民眾多認養中老年犬貓、混種犬貓等，讓各種動物都有獲得家庭的機會。
圖為加拿大防止虐待動物協會設計的領養規費標準，不同分部收容所、年齡及品種的犬貓價錢皆不同。以溫哥華分部的小型品種幼犬認養需近14000元臺幣，但若超過8歲，不分犬種認養則僅4500臺幣左右。｜圖片來源：擷取自BCSPCA
會飼養動物的人是有一個上限，台灣現在就是有十幾萬的米克斯在等家，如果我們有能力可以讓更多人去飼養已經存在的米克斯有什麼不好？
劉偉蘋亦表示，除了解決社會問題外，領養與購買之間是種機會及家庭資源的競爭關係，當越來越多人選擇以購買、私自繁殖等方式取得新出生的品種犬貓，既存於收容所、私人中途與街頭的犬貓仍缺乏進入家庭的機會；同理，當認同及採取領養的人愈多，可以讓更多的流浪動物回歸家庭，寵物買賣產業雖會受到影響或逐漸萎縮，但推廣領養時若能同時進行飼主責任與知能的教育，那麼寵物周邊產業的市場機會就可能隨著民眾的飼主責任感提升，將犬貓視為一輩子必須不離不棄的家人來疼愛照顧，龐大的寵物周邊市場的需求卻可能不減反增。
高雄市動保處曾與高雄市寵物同業公會合作寵物店家公益櫥窗認養活動，認為活動不僅可幫助提升企業社會形象，也能幫助流浪動物找到家庭飼養。｜圖片來源：高雄市動保處
青菜蘿蔔各有所愛，「謹慎」做擇才是關鍵！
曾遇過買柴犬客人，卻交代老闆要與其他同行家人說這隻柴犬是領養的。這到底是什麼原罪我也搞不清楚，怎麼會變得這麼不理性？
張靖霖感嘆道，「領養代替購買」口號的渲染下，大幅影響大眾看待寵物產業的觀感，但不論是選擇特定品種或選擇米克斯，皆應該是民眾本身的權益與自由。
購買行為既存現況下，意味著民眾仍有特定的喜好及需求，而在滿足市場需求的同時，是否仍保有善待動物的可能？
臺灣大學動物科學系教授朱有田認為：
每個人對狗的需求不一樣，有些人養紅貴賓就是因為牠的外觀。
經由育種而培育這種漂亮外觀的犬隻，動機仍來自於人的喜好與寵物市場需求。朱有田說明，
選拔與淘汰是並行的。例如，從100隻狗中選拔1隻狗，相對同時也淘汰99隻狗。育種過程會特意選拔某些基因型註一，相對也會不經意淘汰某些理想的基因型。
因此，過度強調純系品種、選拔極端的外觀，往往也會隨之淘汰有益動物的健康基因型，或累積不好的基因型。而專業的育種策略、遺傳監測與健康管理，才是生產健康犬貓的必要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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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什麼是基因型？指的是一個生物體內的DNA等所包含且獨有的那組基因，會影響生物的發展、外觀與構造等。
法國鬥牛犬因短鼻子特徵受人喜愛，但常有呼吸道阻塞症候群問題。德國VDH旗下的法國鬥牛犬俱樂部便制定嚴苛壓力測試與評選標準，以減少這些品種中可能出現的呼吸問題。｜影片來源：VDH
關心羚也提醒道，
健不健康不是用品種、混種區分，因為你也不知道米克斯混到什麼，如果牠混到基因是有問題的，那不是一樣不健康嗎？
根據美國動物骨科協會（OFA）統計，米克斯在多項遺傳疾病的發生率排行上，排在所有品種的前50名中。不論領養或購買的犬隻，皆可能存在遺傳性疾病的風險。許多人常會在領養訴求下，過度強調與鼓勵米克斯健康、好養，但實際上不論何者，皆有健康與疾病風險需要飼主留心。
不論是購買或領養，當你要跟任何動物產生關連的時候，都應該思考動物的福利、動物的需求。
劉偉蘋強調，較健康的狀況下是希望想要飼養動物的人都能夠認知到，飼養寵物比起喜好，更應該看的是自身條件。喜好可以是起心動念，但必須要理性分析之後的能力再做決定。大眾都容易被外型所吸引，加上購買的門檻又相對容易下，也對擁有犬貓常視為太理所當然，但其實當要飼養時跨足的便不僅是自身觀感，而要顧及是否具備飼養知識與經濟能力，肩負起對一個生命的責任。
無論是購買還是領養，都是取得寵物的一種方式和個人選擇，每個人的需求或飼養動物的價值觀不同，有些人想同時為流浪動物盡一份心力，改善社會問題；有些是想尋求一個喜愛的夥伴，成為彼此生活上的陪伴。
而在臺灣的寵物繁殖買賣產業不論是從法規面、育種專業度、動物照養等層面，其實還有很多課題要執行，甚至可說仍不夠專業、完善與成熟的情況下，想要購買牠們，請謹記所需付出的並不僅金錢而已，還包含正確的飼養觀念、發揮消費者知情權等，才能讓動物獲得最妥善的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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