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寵物的動物福利，我們大多僅止步於犬貓，其他特寵如兔、鼠、蜜袋鼯等小動物，卻很少有人進一步探討牠們的動物福利。而寵物兔卻年年因飼主正確飼養觀念不足，導致棄養或不當飼養與失控繁殖而產生大量棄兔危機，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悲劇⋯⋯究竟這些現象，背後有哪些問題在不停惡性循環？
記者｜呂芷晴 編輯｜陳信安、蘇于寬 設計｜黃品瑄
「棄養」案件雖為大宗，但收容大多卻來自「不當飼養」案件
每年，台灣愛兔協會及台灣流浪兔保護協會（後稱愛兔協會及浪兔協會）至少接獲約300隻兔子，這些兔子來源眾多，有些來自路邊、大學生情侶、夜市贈品兔等地的棄養，亦有學校及民眾不當飼養的通報、展演場所撤收等原因。
進一步分析兩協會每年的救援案件中，屬於棄養來源是佔最多的，在愛兔協會約佔8成，在浪兔協會則佔9成。但其實在愛兔協會的安置中心，大多數收容的兔子是來自於飼主的繁殖失控，或是展演場所的撤收案件。
對此，台灣愛兔協會公共事務組組⾧林樵表示：「這些案件的數量不會多，但每一件都是好幾十隻，甚至到上百隻的狀況。」也就是說，只要有一次的不當飼養案件，所需要收容的兔子量都遠遠勝出一般棄養、救援案件。
一群兔子窩在一起看似可愛，但卻是不當飼養的模樣，打架受傷、小兔子生生不息並消長死亡才正是真實的另一面。圖片來源：愛兔協會
不當飼養造成的影響，除了救援單位的壓力，最直接衝擊的還是動物本身。亞馬森特寵專科醫院院長劉尹誠，曾參與一場大量兔子救援案說道：「我們在旁邊幾乎每一隻摸，肚子大大的可能有懷孕或腫瘤⋯⋯的確有幾隻就來開刀，子宮真的已經出狀況。」
不當飼養寵物兔事件頻傳，反映背後眾多問題
因未絕育、合籠飼養導致小兔子生生不息的失控繁殖、錯誤餵食使兔子牙齒頻頻生長，因而釀成齒科問題，甚至地板選擇不適當，造成足底發炎見骨肉等問題都是不當飼養的常見樣貌。
對於飼養兔子的觀念變遷，劉尹誠也分享他臨床獨到的觀察：「我們觀察飼主，如果將飼養知識與觀念分為低中高，其實低的部分比例已經有越來越低。」也就是說，對兔子有非常不正確的迷思與觀念的人，其實已經變少了，但悲劇頻傳仍是不爭的事實。
林樵則表示，「很多人覺得兔子要吃紅蘿蔔、（抱起）要抓耳朵，這一些就是造成不當飼養很大的原因，但這觀念其實是根深蒂固的，有些人很難改過來。」為了盡可能扭轉這類飼主錯誤的觀念，林樵及愛兔協會夥伴也同步致力於正確飼養知識推廣，除了至學校演講，更與台灣防止虐待動物協會協力推出民間版小動物友善指南-兔子篇。只是在擴散到所有人心中之前，還是得伸手承接住不當飼養下墜落的兔子們。
2016年曾有一起發生在永和地區的失控繁殖案件，愛兔協會將其稱作永和蟑螂屋案。「我們第一次經歷那種蟑螂屋，飼主又在旁邊破口大罵，非常可怕的一個案件，所以才會這麼地印象深刻。」
這是一位失能飼主從一開始飼養的3隻兔子，到最終在頂樓失控繁殖，導致兔數激增到29隻。不僅如此，因飼主將兔養在約五坪大的頂樓小夾層中，且疏於整理，環境十分髒亂且慘不忍睹。有滿地發霉未清理的兔子糞便，人抬頭就會沾黏的蜘蛛絲，再夾雜著腐臭的蔬果發酵味、爬滿地的蟑螂、蜈蚣等不明生物，以及觸目所及的小乳兔乾屍，更伴隨飼主在外叫囂聲與動粗可能，使救援現場相當危急。
直到現在回想起這起通報，林樵仍記憶猶新，甚至按捺不住緊張心情。
永和蟑螂屋事件照片，當時29隻兔子擠在僅有五坪大小的空間，飼養環境又髒亂，便是因對兔子不了解而不當飼養的體現。圖片來源｜愛兔協會
兔子躲在鐵櫃下面，與滿地蟑螂和兔屍共存，生活環境相當差，動物福利也非常低，救援過程中也令志工相當驚恐。圖片來源｜愛兔協會
幾起不當飼養案件，除了直指的飼養觀念問題外，也看見社會底層的縮影。不只是永和蟑螂屋，基隆垃圾屋民宅也曾發生養兔失控，從2隻激增到57隻，更有單親家庭的孩子或是身心疾病患者因飼養兔子陪伴，最終造成失控而需介入救援的案例。這類民眾飼養失控亂象而導致的悲劇，也與飼主本身的身心疾病甚或是社會福利面息息相關。
愛兔協會理事長吳盈瑾便說明：「我們遇到的案件，搜集起來分析出來都是有（身心）狀況的，才會有這樣的失控繁殖，或是虐待的狀況。很可憐的是，被虐待的兔子沒有反擊能力，任由這樣被出氣。」問題背後可能是行為人對社會感到的不滿、被冷落或忽視等因素的社福隱憂。
2020年新北市一名女子先將兔子殘忍凌虐一番，最後連籠帶兔從五樓往下丟，造成兔子死亡。事後警察介入調查更發現家中還有兩隻狗，兩犬一兔於髒亂不堪的環境生活，兔子更遭虐待致死，而該女子僅稱因心情不好而下手。
2020年新北市的一名女子先將兔子殘忍凌虐一番，從五樓往下丟而導致兔子死亡的案例。圖片來源：白珮瑩
不只民眾，學校、展演場也是不當飼養兔源頭
除了民眾飼養，寵物兔在學校、展演場所、農場也是熱門的展演動物。
2022年台中校園一起雞兔同籠事件，飼養方式便是源於教科書雞兔同籠的數學題目，然而未正確飼養的方式，卻恐變相使原本想作為典範的生命教育成為錯誤教育。以此例來說，正確飼養其實兔子需要一籠一兔養，才不會造成合籠打架或失控繁殖等的問題，但該校園將一群兔子養在一起，更混養雞隻，且在缺乏絕育觀念下，兔子進入反覆死亡與繁殖的惡性循環。
最終經愛兔協會溝通，校方決定撤園，這些兔子也轉入愛兔協會收容。
走偏的生命教育，讓校兔與班兔走入生病、繁衍、寄生蟲的惡性循環。圖片來源：愛兔協會
而今年（2023年），苗栗一處多次遭到民眾檢舉的田園餐廳，被發現不僅多年未取得動物展演執照，多隻兔子擠在一起的模樣雖看似可愛，但未絕育再加上缺乏醫療與輪班照料的狀況下，園區最終也成為生育與死亡輪迴的兔子墳場。
此案經愛兔協會救援共38隻兔子，除了部分兔子們有嚴重且明顯的外傷問題，大多數母兔經獸醫師觸診時，也幾乎被指出多有腹部腫脹的問題，原因則研判可能與懷孕或是腫瘤有關。後續發現多數母兔皆有生殖系統病變、腫瘤等狀況，雖大部分兔兔在收容後皆陸續完成絕育，但仍有少數兔兔因腫瘤擴散而遺憾死亡。
救援回來的兔子，一夕湧入愛兔協會，也在隔天舉辦緊急送養會。圖片來源：愛兔協會
從棗莊親子動物公園農場救援回來的母兔，第一天到愛兔協會就先進行初步檢查，獸醫師在觸診時就頻頻摸到好幾隻腹部腫脹的兔子。圖片來源：窩窩
悲劇發生的背後，輕易取得的門檻、照養知識的缺乏
在近年民間努力倡議與宣導飼養知識下，為何養兔的方式仍難以向正確之路邁進一步？主要原因，仍不乏與取得兔過於容易、價格便宜、夜市贈禮、親友轉送等，以及現行法規仍無明確對兔子動物福利有相關規範息息相關。
在前一篇報導中提到，據台灣愛兔協會與台灣流浪兔保護協會觀察棄養兔來源，每年平均湧入約260隻兔子（含少部分天竺鼠）、15年間救援兔數高達約3700隻的背景下，多數仍是寵物店購買取得；浪兔協會志工李宛緣更指出：「在網路送養社團的貼文範本裡有一格資料是兔子的來源，90%都是寵物店購買。」加上寵物店是民眾認識兔子、學習如何飼養、對兔子最深刻印象的源頭，寵物店如何飼養兔子不僅是示範教育外，也是民眾會想請益、學習的對象，一旦稍有差錯，就會導致不當飼養深植人心。也凸顯出，取得門檻輕易，但台灣飼主飼養兔子的觀念不足，皆是釀造悲劇的原因。
農業部動物保護司副司長陳中興也表示：「目前兔子的飼養來源確實還是購買居多，民眾經常會衝動飼養，或是認為兔子飼養空間小，而決定飼養。」相較最多人養的犬貓，兔子雖然體型比較小，但實際上飼養仍需要一定的活動空間與放風時間；錯誤的認知，也導致許多民眾在飼養後才因不符預期而決定棄養或不當飼養。
林樵也舉了另一個例子說道：
寵物店賣的多是剛開眼、兩週大的兔子，所以很多人一直把印象停留在兔子就是這麼小隻，反而民眾來協會看到兔子，也都會覺得啊！怎麼那麼大隻？
李宛緣分享，幼兔其實並不好照顧，但大部分會購買多為養兔新手，容易因經驗與環境問題導致死亡。圖為兔子送養社團中，兔友分享購買兔子不到三天便死亡的照護分享照之一。｜圖片來源：兔寶認養●送養幸福樂園(請大家認養代替購買)
而浪兔協會亦有類似狀況，「我們都會帶小、中、大各種體型的（兔子）出去教育宣導，甚至因為方便攜帶，體型小的兔子出場率偏高。但已經帶小隻的出去了，還是會被民眾說怎麼這麼大隻！」然而，寵物店都是剛開眼可能還沒斷奶的小幼兔，帶回家照顧一、兩個月後就快速長大，大家都沒預想到後面的階段，或是兔寶寶在長大前就不幸離開。李宛緣不可諱言地表示，因為寵物兔目前市售價便宜，假設在事後因體型大小而反悔、飼養方式等不符預期中的簡單，或因往後兔子平均6至7年壽命的時間照護成本、生病醫療費超過飼主原先購買成本，就非常有可能被不願再接續付出的飼主放棄。
除此之外，夜市活體贈品兔也仍是民眾取得容易的來源之一，雖然近年來夜市將活體動物作為贈品已少有，但在仍未完全消失的情況下，兔子送養社團仍不時看到夜市棄兔送養。林樵指出：「中南部還是很多，常常在社團還是可以看到去哪邊夜市看到打彈珠，得到一隻兔子回來怎麼樣，之前調查夜市的部分，臉書社團打關鍵字夜市，還是很多、很多！」
而夜市兔所顯見的問題，並不只是讓民眾好取得而提升亂養的可能性，背後的繁殖飼養是否符合動物福利，環境、飲食是否符合兔子所需，或成為錯誤飼養示範，皆是看不見的隱憂。
2022年高雄後勁夜市裡，一家販售兔子的攤商一周六天在不同夜市擺攤，但圖片可見，兔子被養在不適合的鐵籠之中，體型亦相當年幼，有攤商自行繁殖、環境不符合動物福利的隱憂。圖片來源：台灣防止虐待動物協會
儘管夜市贈送活體動物已不如以往常見， 但卻未曾消失。圖片來源：兔寶認養●送養幸福樂園(請大家認養代替購買)
難以保障的小動物福利，繁殖買賣皆無法規規範
與品種犬貓不同，繁殖、買賣兔子無須申請，也不用受到《特定寵物業者管理辦法》管理，等於動物福利被弱化，以及取得門檻相對更加容易。據悉，寵物店業者除了大型連鎖商家有配合的大型繁殖場外，其餘也可能為店家自行繁殖等來源；不過，兔子如何繁殖？賣不掉的又如何處理？在幼兔死亡率高的情況下，又有多少兔子死亡？皆仍是黑數，也是動物福利難以被保障的地方。
劉尹誠也認為：「法規面向就是現在沒法規嘛！即使要跟你說你養不好，也沒有依據。所以當指南*一出來的時候，就可以變成一條最底線，當超過低於底線太多，那我是不是就有理由可以去處理？」在2023年8月寵物兔飼養指南尚未推行前，因未有飼養正確教育與底線，就連絕育、飼養方式，不論民間或官方都只能用柔性勸導，養兔方式仍難朝正確邁進。
*註一：兔飼養與照護指南
今年五月，據窩窩記者隨機至台北市三家不同區的寵物店走訪詢問，店員多願意分享養兔知識，且具備食用牧草、建議民眾帶回家要一籠一兔飼養，與籠舍大小與地板選用的知識。
只是，在未解主動詢問的狀況下，現場多以兩兔一籠共同飼養，仍恐混淆民眾，相較在《特定寵物業者管理辦法》中明確被規範的繁殖買賣犬貓照養、設備需求，兔子等其他異寵是否能獲得正確照養，也僅能仰賴店家自律。
對於寵物店陳列與店員飼養知識，政府該如何把關，陳中興也明確提到：「目前並無法規約束犬貓以外的動物繁殖，在上游及寵物店後場，皆可能是地方政府在監督寵物店動物福利上的困難點，但每年政府會辦訓練班供販售業者進修了解。」可惜的是，這些訓練班通常為不分物種的飼養建議，並不是根據物種的不同而有個別動物的飼養進修。
不過，陳中興也強調，無論是否有無許可證規範，不管是店家或飼主，只要飼養動物，皆依照《動物保護法》飼養，飼養不當者仍可依法開罰。
民眾仍多以寵物店飼養動物的方式與畫面，作為飼養的背景知識，然而，寵物店將兩兔飼養在一起，仍恐會誤導民眾。圖片來源：窩窩
林樵認為，「繁殖場的問題其實和犬貓一樣，也有不當飼養的，我們都會遇到民眾來跟我們檢舉，哪邊他們私自繁殖，我們只能跟他說現在沒有（繁殖買賣的）法規規範。貓狗一樣還是會有不良的繁殖場存在，可是至少我們發現（犬貓）非法繁殖場時，能有法源依據去檢舉、要求、撤收，或是要求要改善。」缺乏法源的情況下，等同並沒有一個標準能夠檢視或管理。
愛兔協會過往接獲的繁殖場救援案件其實並不多，其因與太隱密、兔子又安靜的關係有關，無法像犬貓能透過吠叫聲循線找到，往往都是誤打誤撞找到的。
一般兔子依據品種、外型等因素而有不同價位，但整體售價約1000元上下的低廉價格，恐使業者及飼主走入飼養不佳的惡性循環。正因價格低廉，一旦兔子生病，繁殖者就非常可能礙於成本關係而未積極治療。對此，劉尹誠就提到，「對這些寵物業者來講，（飼養）就開始虧本了，那我幹嘛帶去（醫療）？10隻賣掉5隻，剩下5隻淘汰掉，雖然可以用價格的方式去彌補掉，但是真的能夠有帶有多少利潤？就很難講了。」他觀察大部分寵物兔的售價都不高，除了少部分具有品種的兔子售價才可能拉出些微差異。
林樵認為，若未來兔子繁殖買賣能有法規規範，業者成本因而提高的話，民眾看到動物單價提高，進而減少衝動飼養機會，才是好的循環。
多管齊下！飼主責任、兔子飼養觀念需逐漸建立起
2022年愛兔協會於公共政策網路參與平台發起《全面禁止用活體動物作為遊戲贈品》連署，不到五天破5000人連署，可看出想要改善小動物動物福利，已是刻不容緩的事，也是民心所向的趨勢之一。
同年，動保團體也聯合呼籲農委會應訂定小動物飼養指南，除了建立正確飼養知識，也提供民眾在飼養時能有所依據了解自己的寵物，也公開了最常見的鼠類、兔子、刺蝟作為民間範本，除提供民眾作為飼養參考，同時亦希望透過範本督促政府儘速建立小動物飼養指南。
2023年3月，新北市政府率先推出鳥、兔、蛇、龜、鼠基礎飼養指引。農業部也緊接著在8月份終於公告兔飼養與照護指南，兔子成為除了犬貓以外，第三種具有中央政府認證的飼養指南的動物。無論是民眾或是政府，對於小動物的動物福利的支持與迫切，已經悄然而起。
指南的公布，陳中興也回應，未來會依循此標準作為不當飼養等裁罰依據。
以現階段尚無法管理兔子繁殖買賣的背景下，寵物業者是如何以公會的力量管理繁殖與買賣規範與定價，動物福利層面該如何掌握與管理？據記者向中華民國寵物商業同業公會全國聯合會洽詢，該會表示不予回應，亦未就現有管理方式說明，僅表示待政府訂出相關規範。
長年以來，動保團體一再倡議修法，希望能讓小動物的動物福利獲得較完善保障，2022年4月，農業部「寵物管理科」正式成立，表示將以「黑白名單」分級、分類管理市場流通物種，把動物以建不建議飼養分為黑白兩名單，以及推出相關物種的動物福利指引。
對此，愛兔協會對政府的立意與初衷抱持肯定，林樵表示：「寵物分級管理表示沒有在白名單裡面就是禁止的，這樣的方式其實很好，也是我們的覺得比較理想的方式，如果說不行就一律禁止，可以的就有規範，這樣其實才不會有模糊地帶的動物繼續拿出來賣。」不過她也坦言，這個規劃從去年即推出，到現在仍未有相關詳細內容，擔心黑白名單的建立恐遙遙無期。
陳中興解釋，管理上，白名單會以階段性、慢慢補齊其他寵物的飼養指南，黑名單則是禁養的物種，但由於物種非常多，目前仍在彙整資料、仔細評估中。
修正法律來保障動物福利，雖有其必要，然而在飼主責任與養兔觀念的提升，陳中興也坦言，仍需要透過媒體多元性宣導正確養兔知識，政府、民間團體以及民眾共同努力，盼在持續推廣、分享正確的養兔知識，多管齊下建立領養與飼養觀念。
飼主責任的提升與規範上，在有了由農業部頒布的兔飼養與照護指南，飼主除了有更多資源可以了解養兔知識，規範上也更能因有了官方指南，而做飼主責任的約束。愛兔協會也表示：
除了政府提供的資源，其他部分還要靠教育宣導，或是學校的生命教育課、以及透過新聞記者會去宣導正確的飼養觀念給大家。
以長期的方式宣導正確飼養觀念，盼關注小動物福利的意識提升，也期待兔子所耐的夢魘，能夠儘早脫離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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