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鳥隻集體撞窗再發生事發窗戶多透明恐非「酒醉」所致

圖片來源：林政翰

記者｜呂芷晴編輯｜陳信安

成功大學成功校區8月11日發生至少14隻輝椋鳥集體撞玻璃窗的死亡事件，由於日前有傳出因食用過熟的果實、而果實發酵造成「酒醉」窗殺的推測；不過事後經其他專家提醒，國內尚無鳥隻酒醉撞玻璃的案例，再加上校內學生提供事發現場的照片比對，發現多數死亡地點旁的窗戶並非霧面，輝椋鳥因酒醉導致無法判斷方向撞擊死亡的可能性降低，主因恐為無法辨識玻璃的存在，而導致窗殺死亡。

然而，「酒醉消息」才經過一週的時間，8月18日成大校園內又再度發生輝椋鳥窗殺事件，此次經回報共8隻死亡。儘管輝椋鳥為外來種，但透明窗戶導致鳥類認知錯誤而撞上的危險性，無分外來種或原生種，未來也恐再發生在其他鳥類上。

至少14隻輝椋鳥集體撞窗！目擊者述：有聽到多次窗戶撞擊聲

8月11日上午，台南社大研究員林政翰於上課期間，突然聽到許多重擊聲，且轉頭往外看更可以直接看到有黑影撞到窗戶並掉落！

林政翰表示，事發地點位於環境工程學系的建築物。其建設為一個口字型，平常就可以看到許多鳥以及其他動物，像是黑冠麻鷺及松鼠。「那天上課聽到後，過了40至50分鐘後，我出去就看到一整排倒地的輝椋鳥，有幾隻甚至已經飛走了。」

根據他目擊所述，發生窗殺的位置落在口字型建物的兩處。其中上課教室的窗戶為木質窗戶，此處窗戶下排為霧面窗戶，上排則為透明窗戶，在此處位置有2隻鳥倒地，其中1隻飛走；教室對面有大面的透明窗戶，走廊上則躺了一排輝椋鳥，有12隻鳥倒地，其中1隻飛走。

此面窗戶約有2隻輝椋鳥遭窗殺，林政翰表示，這面窗戶下方為有花紋以及霧面的窗戶。從圖片上也可見，上半方窗戶為透明窗。圖片來源：林政翰

對面走廊窗殺較多隻鳥的地點為更大面積的透明窗戶。圖片來源：張晁瑞

撞擊受傷的輝椋鳥神情呆滯且近處有排泄物排出。圖片來源：林政翰

林政翰也說明：「這當中只有3隻仍有活動力，但飛不起來，其中2隻傷勢比較嚴重甚至走不了，其他隻都已經變屍體硬掉了。還有幾隻可能傷勢較不嚴重自行飛走。」經窩窩記者與其確認，8月11日發生窗殺的輝椋鳥可能至少14隻以上，其中9隻明顯死亡，3隻存活但無法飛行。

新聞廣傳食果而「酒醉」窗殺？窗殺社團版主認為：可能性低

亞洲輝椋鳥（Aplonis panayensis），又名輝椋鳥，非本土鳥類，屬於外來種；牠們多棲身在市區樹上，並以果實為食，而由於群居性，大量群集的個體會造成噪音及環境汙染。台南市野鳥學會表示，此物種在台南當地數量相當多，不僅造成原生種的危害，也恐造成棲地及食物競爭。

長期關注窗殺議題，社群平台野鳥撞玻璃回報的版主謝季恆表示：「一顆樹上就可能多達50隻，以臉書野鳥撞玻璃回報社團來看，牠們可能是台灣窗殺議題中數量最高的外來鳥種，同時也常有複數個體同時撞上的案例記錄。」因此本次事件一次高達14隻以上集體窗殺，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窗殺是動物撞玻璃建物導致傷亡的簡稱，但因以鳥類為大宗犧牲者，英文也被稱為Bird-window collision，全球致死數量保守估計一年至少有一億隻。為何鳥類會撞上窗戶呢？其實跟老弱體虛無關，而是因為玻璃鏡像景物反射，造成鳥類無法辨別有一層阻隔，以為玻璃後方有空間而直直穿越撞上，這樣的問題也顯見了生物多樣性與都市化之間的衝突。根據國際野生生物保護學會（Wildlife Conservation Society），每年紐約市約有近四分之一的鳥類因與建築物相撞而死亡。

在8月11日的成大輝椋鳥集體窗殺事件剛過沒多久，紛紛有許多媒體以「疑吃過熟果實『酒醉』所致」作為此鳥類死亡事件的標題，讓民眾以「鳥也會酒駕」、「天氣太熱了，果實都變成了酒」等玩笑在網路上廣傳分享，但這樣的酒醉一說也讓許多關心窗殺議題的民眾質疑，甚至擔心此事件恐失焦，無法讓更多民眾了解窗殺對於鳥類的嚴重性！

至於「酒醉」一說是如何來的呢？林政翰說明，當時事發突然，多隻輝椋鳥死亡只剩3隻苟延殘喘，便緊急聯繫台南市野鳥學會尋求協助。「那時候我就直接聯繫鳥會，當時連事發照片都來不及傳給他，就趕快把還活著的3隻鳥送過去。」

經窩窩記者採訪台南市野鳥學會，鳥會也表示：「當時民眾有諮詢我們，並且事後有提供現場照片，不過因為我們沒到現場，看照片覺得是霧面玻璃，理論上霧面玻璃可以避免窗殺，否則就不需要窗殺貼紙了。由於附近有榕樹且周圍有果實，所以才推測可能是食用過熟的果實而酒醉撞擊。」

事發的窗戶為何對窗殺議題來說其實相當重要，然而其他新聞媒體所露出的窗殺事發照，僅有霧面窗戶走廊的環境照。鳥會強調：「我們沒有到現場，僅能從民眾提供的資訊做推測，但也不是百分之百就說就是這個原因。因為沒有解剖也沒有驗傷，所以也不知道確切原因，不過也不能排除這個可能。」

台南市野鳥學會事後也發布聲明解釋酒醉或撞上霧面玻璃的可能，並表示僅收到霧面窗戶照片。圖片來源：台南鳥會野鳥救傷組

由於酒醉所造成鳥類集體窗殺相當離奇且不尋常，謝季恆也提醒：「台灣目前『沒有酒醉導致鳥類撞擊』的案例！國外有些將集體撞擊歸因給吃到發酵果實酒醉的報導。但後續經過解剖遺體相驗，也陸續確認並非醉酒致死。」

謝季恆也以文獻的實驗指出：「以果實為主食的鳥會比以種子為主食的鳥更容易代謝酒精，因為牠們體內分解酒精的酵素更加活躍。」而輝椋鳥以果實作為主食，理論上酒醉可能性低。且目前尚無研究明確定義何為鳥類酒醉行為，以及體內檢出多少濃度的酒精足以影響動物行為。若要定義「酒醉」行為，謝季恆也提到更嚴謹的研究作法是要進行活體實驗，才有辦法去佐證，而目前這方面尚缺乏嚴謹的科學證據。

研究發現，主食果鳥類代謝酒精的效率比混合食性及主食種子高。圖片截自：Alcohol accumulation from ingested berries and alcohol metabolism in passerine birds

集體死傷在透明窗戶前應為典型窗殺！時隔7日成大校園又一起

由於窗殺事件一度撲朔迷離，讓許多人誤以為窗殺事件僅在霧面窗戶前一處。事後，有其他成功大學環境工程學系的同學恰巧在當天經過事發現場，也提供相關窗殺照，由照片可見一排倒的地點為另一處大面透明窗戶前，而非霧面窗戶！

經窩窩記者與林政翰確認，他表示因當日事發突然，且對校園尙不熟悉，因此未轉述清楚。「那時候我以為環工系的建築都是這樣，沒有仔細看，就只有跟鳥會說是木製有霧面的窗戶並交給他們，所以當時我詢問導致死亡的可能原因，他們才推測是食果實酒醉。但事後再想一想，牠有沒有食果實、甚至有酒醉的事，其實我不知道。」

由於新聞媒體所放置的死亡現場照多為霧面窗戶前，為了推敲出此次事件除了酒醉外的可能原因，及確認是否為典型窗殺，關心此事件的民眾及專家紛紛發起事實查核。圖片來源：林政翰

關心此議題的民眾及謝季恆經張晁瑞提供的照片對比後發現，新聞媒體所示的木製霧面窗戶應非主要事發地點，然而事發地點對於窗殺事件來說相當重要。圖片來源：張晁瑞

值得注意的是，謝季恆提醒，就算在霧面窗戶側的鳥隻較少倒下數量，但細看其窗戶構造，上半面仍為透明窗，也是有機會造成窗殺事件。

此外，根據野鳥撞玻璃回報社團資訊指出，8月18日成功大學又一起8隻集體死亡的通報。儘管本次事發地點與上次的不同，但卻也可推測成大校園可能有許多鳥類「無形」的窗戶死亡陷阱。

時隔一週，成大校園內又一起輝椋鳥疑似集體窗殺的死亡案件。圖片截自：野鳥撞玻璃回報社團

有學生在8月18日事發現場的活動中心亦有看到無法辨識窗戶的輝椋鳥飛不出去的畫面。圖片來源：DCARD成功大學版

8月18日事發的活動中心窗戶也多為透明窗。圖片來源：張晁瑞

傷亡鳥隻皆已被處理集體死亡應建立解剖觀念！

而事後，被目擊者拾獲的剩下3隻活體輝椋鳥，雖被緊急送往台南市野鳥學會，但也因為外來入侵種而人道處理。鳥會表示：「新聞上說有3隻，但我們當天只收到2隻。此外通常我們收到外來種會先詢問救援者有無意願飼養，因鳥會收容空間有限，且收養傷鳥說短也不短。」出於資源有限、物種考量等前提，若救援者也無力負擔的情況下。傷重的外來種多會採人道處理，因此遺體也未留存。

不過，謝季恆認為，對於集體死亡的案件，應該解剖釐清死因。